賀年似乎在心里默默數著,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辦公室的門隔離了絕大部分的吵鬧,心跳聲就變得尤為鮮明。
“我……”在說完那些話以后,嚴銳之忽然覺得有些脫力,聲音小了一些,“我不一定能做得好,我也沒有過經驗,可是……”
可是要真的等到十二天以后再開口,他怕好不容易因為分別攢起來的沖動消失,怕想要邁出腳步的動作遲滯。
只不過剛剛說出那些話已經用盡了所有勇氣,剩下的他還是開不了口。
即使如此,這對賀年來說已經足夠了。
“沒事,沒事,沒事。”對方說了三遍,嗓音有些啞,手上不自覺想要用力,把他抱得再緊一些,可又因為怕他不舒服,只能微微松開,“怎麼辦啊。”
三十秒的時間很快過去,很有時間觀念的賀年依依不舍地松開他。
他遲來地有些孩子氣,一邊抱著他一邊說:“嚴總,你這樣讓我怎麼出差。”
嚴銳之自己也知道這個時候說不對,現在時間太緊,他后之后覺地“噢”了一聲,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大概這副有些懵的模樣讓賀年更開心了,他看著嚴銳之現在的表情,想繼續抱著耍賴時間又不夠,不知如何是好地開口:“我就這麼一說,你別當真……”
只是人還賴在他身上,黏黏糊糊的:“嚴總。”
“嗯?”
嚴銳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輕聲應道。
“我好喜歡你。”
賀年似乎喜歡用一些簡單的字詞前綴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小孩子一樣,用“好”,用“特別”,用“多麼”,粗略地把所有情緒概括起來。
我好想和你在一起。
我特別喜歡你。
我多麼愛你。
沒那麼多辭藻,只變成一句又一句的熱烈告白。
只是這點溫存時間沒能持續多久,郝帥極具穿透力的嗓音在外面響起來:“嚴銳之!有什麼話不能回來再說!”
按照他的性格一般都會直接推門進來,沒想到卻只隔著門吼。
而嚴銳之不知道的是,因為自己剛才冷臉的關系,外面已經開始對賀年進行了新一波的同情,認為嚴總在這個時候叫他進去,肯定是工作有什麼問題,發了大火。
之前幾個實習生都出現過這種情況,郝帥有經驗,多半怎麼勸都沒用,自己進去說不定還要被戰火波及,得不償失。
盡管他知道賀年跟嚴銳之關系會比一般的員工要近一些,但嚴銳之口風緊,也就透露過那一次意外,加上后面幾次自己頻繁試探都沒探出什麼東西來,他即使滿心懷疑,也不敢妄下定論。
更何況嚴銳之是個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的人,即使他真的待賀年不同,在工作上犯錯也是一樣責無旁貸的。
綜上,郝公子認為現在不是個進去的機會,只隔著門對里面說話:“快點啊!萬一路上堵車怎麼辦!耽誤了值機怎麼辦!你別把人家嚇哭了,趕緊把小賀交出來!”
這場景,莫名有種西游記中孫悟空支著個金箍棒,蹦到妖精的洞府門口讓人交出他的師父似的。
被自己的聯想嚇了一跳的嚴銳之面無表情:“……”
郝帥還在外面聒噪,里面“工作生活分得很清”的嚴銳之閉了閉眼。
“快去吧。”他揉著眉心,別開臉說道。
賀年應了一聲,果真松開了他,往門口走。
眼前的場景又變了,從西游記切換成了西廂記,聒噪的孫悟空成了棒打鴛鴦的崔夫人,最后一點時間留著給里面的崔鶯鶯和張生執手相看淚眼。
又一次被自己聯想無語到了的嚴銳之面無表情:“……”
什麼玩意兒,這不是才剛說了試試麼。
他沉默地把這些無厘頭的聯想從腦海里趕出去,然后一抬眼,發現身高腿長的男大學生,正以蝸牛看了都要驚嘆的速度,極緩慢地往門口挪。
嚴銳之:“……”
算了,既然自己都能在賀年臨走前邁了一步了,出格一點也沒多大分別。
想到就做,嚴銳之冷著臉靠近他,在對方驚訝的眼神里走到他旁邊,只是語氣不那麼平靜:“反正現在是中午。”
賀年傻傻地:“啊?”
“這里離機場不遠。”
“哦哦哦哦哦!”張生“哦”了一連串,立刻懂了崔鶯鶯的弦外之音,配合道,“好的!嚴總!”
不像是剛互剖心意的人,倒像是要去一起隱瞞身份做什麼任務了。
嚴銳之一邊覺得自己一定是跟賀年待久了,想法也變幼稚起來,一邊繼續垮著一張臉,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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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帥嚎叫到第三聲讓嚴銳之放人時,格子間的員工正為賀年進行第三波同情。
正想著,原本緊閉的門忽然打開了。
不明所以的員工迅速再一次噤聲,大家齊齊看著里面走出來的兩個人,除了郝帥以外基本大氣都不敢出。
按照嚴總的性格,大家都腦補了一場新的風暴,而他的表情也佐證了他們的想法。
嚴銳之的臉色比剛開門時還要冷,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低氣壓,深色的西裝平添了這一種氣魄,眉骨壓下來,看上去似乎還在生氣。
郝帥看他這副表情嘆了口氣,忍不住替自己的忘年摯友開解:“行了行了,年輕人偶爾犯點錯有什麼,而且小賀已經比同齡人厲害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