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優畢竟跟他時間久,嗅到一點風雨欲來的感覺,整個公司上下氣氛變得嚴肅起來,生怕老板突然發難。
大老板讓人噤若寒蟬,大家開始紛紛懷念親和沒有架子的二老板來。
畢竟要是沒他從中調和著,公司的氛圍大概比現在還要冷得多。
然后員工們轉念一喜,對啊,今天二老板就回來了!
盡管今天郝帥估計是不露面的,但大家已經開始在心中唱起了感恩的心。
因為開會時間太長,等大家各自出來時都已經接近中午,嚴銳之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梁小優就畢恭畢敬敲門進來,問要不要給他準備午飯。
他剛隨意地一點頭,動作就微微僵住了。
梁小優還以為他有什麼事要交代:“還有什麼問題嗎,嚴總?”
嚴銳之略微抬起頭。
賀年真的會過來嗎?
還是飛行太累,讓郝帥叫的司機送回家了?
如果他要來,是不是得給他備一份?
畢竟他不知道賀年能不能吃得慣飛機餐。
嚴銳之對自己這些思緒弄得有些茫然,又怕梁小優等久了看出端倪,才沉著臉讓她再準備一份豐盛些的。
梁小優應下來,察覺到自家老板的表情,不敢怠慢,親自跑到商場打包了兩份精致的,馬不停蹄回到公司。
結果剛走出電梯,想要直奔嚴銳之的辦公室,就看見一個面生的男人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她嚇了一跳,連忙拉著一旁的同事問:“剛剛走進去的人是誰?看上去跟嚴總很熟的樣子?”
“不認識啊,但剛才前臺的打電話來問了,說是姓周,自稱嚴總的同學。
”
“聽說嚴總安靜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多說,就讓人自己上來了。”
梁小優抱著兩份精致的午飯,猶豫著要不要現在送進去。
說不定嚴總讓買兩份就是這個人來看他的緣故?可要是他們在談正事,自己現在進去又實在有些沒有眼色。
她不敢走遠,但也沒離太近,站在辦公室門口等著。
而屋內,嚴銳之終于抬起眼,冷漠地朝來人看去。
周鴻聲與之前相比,沒了自信的意氣風發,但依然穿得精致考究,從頭到腳一絲不茍。
“銳之——”
他的聲音也沒了之前輕描淡寫的傲慢,而是多了一點套近乎的熟稔。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不知道你來找我干什麼。”
“我知道單獨聯系肯定聯系不上你,只能親自來你公司一趟了。”周鴻聲露出一個得體的笑,“我也不繞彎子了,確實是有事想要找你。”
“我之前聽說了,你們跟京行有合作,但項目還沒定……”
“銳之。”盡管沒得到回應,周鴻聲還是毫不尷尬地繼續說,“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
“如果你今天來是想道歉,大可不必。”嚴銳之終于開了口,聲音里帶著冰粒。
周鴻聲賠了個笑,接著說自己的事:“我之前有個大計劃,基本上都列好了,高精度的大型項目。你們現在跟京行的項目也沒定,不如接手了一起合作,分成比例都可以談,怎麼樣?”
嚴銳之凝視著他,忽然抽了抽嘴角。
“你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銳之,我知道你對我有氣,但說老實話,那個項目后面全是我自己的原創不是麼?”周鴻聲忍不住說,“也恰恰是因為我的改動,才獲得了成功的,不是麼?”
像是吃準了嚴銳之不喜歡再聊這個話題,他緩緩道:“而且,當年我多照顧你啊。”
“之前的事我們都有錯,但現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成就,眼前的利益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嗎?”他笑笑,“你知道取舍——”
“砰!”
陶瓷碎裂的聲音驟然在他耳邊響起。
嚴銳之沒站起來,卻狠狠把桌上的東西扔了出去。
周鴻聲吃了一驚,看見摔在自己身側的茶杯,眼神中多了一分不可置信。
“周鴻聲,”嚴銳之看著他,表情中不見憤怒,“你說,我們都有錯。”
“那你有本事告訴我,”他一字一句,聲聲清晰,“我有什麼錯?”
“我錯就錯在沒有追究你偷走我的東西,錯就錯在以為你是朋友,錯就錯在……”
嚴銳之聲音頓了頓:“是我懦弱,識人不清。”
周鴻聲仍然驚愕地看著他,像是沒想到他居然會硬氣起來朝自己發火的一天。
“你剛才說,我跟以前一模一樣。”
嚴銳之站起身俯視他,一半臉龐帶著陰影,淡淡地說:“可我覺得我不一樣了。”
“我手上擁有的一切都不屬于你,你想要的資金也不可能,就算我沒有項目、跟他們取消合作,你也別想碰到一根指頭。”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著,臉上的表情卻再無變化。
“我當年犯了最大的錯誤,就是相信你。”
“當年我們不歡而散,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告別。”嚴銳之眼神沒有波動,像是再也不會回憶起從前,“那我現在補一句吧。”
“周鴻聲,從我的生命中滾出去。”
-
等周鴻聲走了十分鐘,梁小優才小心謹慎地敲門進來。
她隔得遠,沒聽見爭執,卻聽見了杯子碎裂的聲音。
她不敢多問多看,低著頭把買來的午飯放在桌上,又確認嚴銳之沒有別的要求,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