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有情飲水飽。”賀年張口就來。
“飛機餐沒吃麼?”
賀年眼神閃了閃:“不太……吃得慣。”
嚴銳之便不再問了,安靜地靠在椅背上短暫午休。
雖然周鴻聲的到來沒對他有多少影響,可一前一后總歸有了一些情緒波動。
他原本只是想閉目養神一會兒,結果大概是因為情緒太放松,竟然迷迷糊糊有了點困意。
賀年動作都很輕,沒吵到他。
不知過了多久,嚴銳之微微睜開眼,有些驚訝自己居然睡著了。
他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輕手輕腳地走動,凝神才看見桌面已經被收拾干凈了,而賀年正蹲在自己面前。
“醒了?”
嚴銳之還半闔著眼,睫毛動了動:“……我怎麼睡著了。”
賀年仰頭看他,握著他的手:“那嚴總,要不要去里面午睡一會兒?”
嚴銳之坐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不用。”
“我睡了多久?”他低聲問道。
“才十分鐘。”對方回答。
“是麼。”他垂眸,看著賀年還放在自己掌心的手,“你怎麼沒走?”
賀年還蹲著:“你別趕我,再讓我待一會兒。”
午后寧靜,嚴銳之靜默地看了他幾秒,小聲叫他:“年年。”
對方動作一頓,把臉貼到嚴銳之的手上:“哎。”
皮膚觸感微涼,嚴銳之手掌托著他的臉,拇指摩挲幾下,蹭了蹭。
不知道是不是癢,賀年微微瞇起眼睛。
他這個表情讓嚴銳之很受用:“別蹲著了。”
向來聰明的人呆呆地“噢”了一聲,才聽話站起來。
“下午確實沒什麼事。”嚴銳之知道他一路過來就是想看自己一眼,“你見也見過了,要不要先回去?”
賀年搖了搖頭:“沒事兒,我等你。
”
嚴銳之剛要說話,他立刻補充道:“來都來了。”
“……”他眉頭跳了跳,隨他去。
“那你去里間睡會兒吧。”嚴銳之說。
“我不,我要陪著老板。”賀年換了一副正經的表情,“我熱愛工作!”
賀年就是有能把溫馨氣氛全破壞掉的本事,嚴銳之撇了嘴角抽回手:“隨便你。”
他說到做到,果真重新集中了精神放到工作上。
賀年不敢置信地圍著他繞了一會兒,發現占不到什麼其他便宜,才悻悻地回了自己的隔間,也開了電腦。
一直維持著工作狀態的嚴銳之聽見敲鍵盤的聲音,估摸著對方應該消停了,這才隨意地轉過視線。
結果剛一偏頭,目光就跟對方撞上了。
賀年守株待兔似的,兩只手放在鍵盤上胡亂敲得震天響,但一直看著嚴銳之的方向,像是算準了他會看過來一樣,得意地一眨眼:“嚴總!”
話里大有“逮到你了”的味道。
嚴銳之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他詭計多端,甚至自己也沒想好說什麼,干脆繼續擺著一副冷臉:“這就是你說的熱愛工作?”
被他說了也不生氣,賀年眨眨眼:“小時候我練琴也是這樣,老師規定了每天練習時間,那時候太貪玩,就練就了一身本領。”
聽他話里的得意,仿佛以此為驕傲。
“好了,我這次不吵你了,真的。”賀年怕他繼續說,連忙道。
嚴銳之好氣又好笑,可也責備不出口,只是心說自己二十歲的時候也沒幼稚成這樣。
只是這次他又集中了一小時,把要緊的事情忙完,干脆利落地從桌旁站起來,快步朝著賀年的方向走過去。
對方這回是真的開始工作了,沒一直往他這里瞅,聽見腳步聲抬頭時還愣了一下:“嚴總?”
嚴銳之沒立刻開口,敲了敲他的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了?”
嚴銳之看了看他桌面上的工作:“這是后天匯報的內容?”
賀年點頭:“有什麼不對的——”
“走吧。”
嚴銳之忽然道。
“你不是……”
“既然今天的工作做完了,也不是不可以提前下班。”嚴銳之淡淡道。
“不走算了,你繼續做。”他只說一次,轉身就要走。
“走!”賀年立刻拽上他的手,“老板帶頭翹班,不走多虧!”
嚴銳之自己也知道應該再冷靜一點,但心里總有個聲音說,他都來見你了,偶爾消磨一個下午也沒什麼。
他抿著唇,把鑰匙往賀年身上一扔:“你先去,我很快下來。”
“好刺激。”賀年一邊接過來一邊點頭,“辦公室地下戀!”
“……”嚴銳之呼吸一頓,“你腦子里整天都裝的是什麼?”
“哦,這個,”賀年說得很自然,“最近文學鑒賞說到了一些其他書籍。”
嚴銳之不止一次懷疑賀年選修這門課根本目的是為了上課看垃圾讀物。
然而賀年還要據理力爭:“真的!我在增進文學素養的!”
“鑰匙還我,自己回家。”
賀年人立刻溜了沒影,根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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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十分鐘后走到停車場,賀年已經在駕駛座上乖乖等著了。
“嚴總,去哪里啊?”
見他來了,對方扶著方向盤問。
嚴銳之上了車,卻沒立刻系安全帶:“你想去哪里?”
“我上次說,會認真跟你試一試,”他沒看賀年,努力說得很平靜,“所以如果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都可以。”
在他的概念里,愛情好像離得太遠,等驟然擁有了,開始思考在一起應該做什麼時,卻又沒了主見。
“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說不上喪氣,嚴銳之只覺得自己實在不擅長,干脆交給賀年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