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銳之皺了皺眉:“不想一直待在里面。”
“好好,我們回去。”賀年順著他的話說。
只是他還沒碰上嚴銳之的手,就聽見不遠處有一個聲音:“……銳之?”
嚴銳之剛剛還不自覺露出的笑容瞬間收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緊繃而冰冷。
不用問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周鴻聲穿了一身昂貴的定制西裝,已經走到他面前:“時間還早,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差不多相同的話換了一個人說,嚴銳之就只覺得渾身反胃,連搭理都不想,轉身就要走。
然而周鴻聲自然不可能放他離開:“我也是來參加的,我跟趙靖有話要說……不對,趙靖的話不一定管用,京行那個新人在里面對不對?”
他說著就要去拽嚴銳之的手:“我也不要你幫我了,你帶我進去就——”
話沒說完,周鴻聲只感覺一股不輕的力道摜了一下。
高大的青年把嚴銳之跟他隔開,滿眼都是壓制后還是溢出來的戾氣和厭惡,一刻不錯地冷冷注視著他。
周鴻聲不明白這個不認識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重的敵意,但此刻沒空搭理,也不耐煩地想要揮開他:“銳之,你帶我去找他。”
“你別碰他!”賀年幾乎是低吼出來的,雙手都護著身后的人,一點也不想讓周鴻聲碰到,惡狠狠盯著他說。
“你是誰?”周鴻聲本來就不是脾氣好的人,“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走開。”
可是賀年護得太嚴,一點也沒有松動的意思。
“沒有邀請函就別硬擠進去了,先生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你算什麼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周鴻聲也火了,想要上手,“還想替人出頭?”
嚴銳之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此刻背脊微微發著抖,不像害怕,倒像是盛怒。
賀年一直都是笑瞇瞇的、溫和的,他從未見他生過這麼大的氣。
周鴻聲怎麼樣此刻一點都不重要了,嚴銳之伸手覆上他的背,安撫似的叫他:“年年。”
這兩個字仿佛帶著穿透的魔力,原本盛怒的人忽然就安靜了許多,但還是分毫不讓:“嚴總,我們走吧。”
“好。”
眼看兩個人都沒有搭理他,周鴻聲終于急了:“嚴銳之!”
“小孩兒,他是你什麼人?你不會喜歡他吧?”周鴻聲開口挑釁。
可剛才因為一個“銳之”就氣得發抖的人此刻卻沉著臉,一言不發,只暗暗咬著牙。
“夠了!”嚴銳之臉色陰沉,握住身側人的手,看了周鴻聲一眼,“周鴻聲,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我惡心?嚴銳之,當年說你只有我一個朋友,說我是不介意你取向的人,對著我哭的人不是你嗎?”對方調轉了矛頭,“我知道你揣著這樣的心思還容忍你,你以為你算什麼?
“你那個喪里喪氣的玩意兒根本不可能有價值,我重新做出來是我的本事,你以為你耿耿于懷就有用嗎?你后面不就仗著運氣好平步青云,但只要我這次能成功,我還要你仰著頭看我——”
“砰!”
一聲悶響,暴戾的一記重拳已經招呼道了他的臉上。
賀年眼眶漲紅,絲毫沒有留力,手指死死捏成拳,還不及對方反應,已經又一下揮到了另一邊的臉上。
周鴻聲一身精致的西裝此刻卻頂了一張腫脹青紫的臉,嘴角已經有了血痕,看上去滑稽而狼狽。
他的理智被崩斷,想要還手。
然而他看著健壯卻根本不是面前青年的對手,賀年惡狠狠地瞪著他,手卻已經將周鴻聲制住,讓他動彈不得。
原本酒店門口只有兩個目不斜視的保安,看見這邊打了起來才連忙跑過來。
“干什麼!”
“怎麼打起來了!”
嚴銳之怕賀年傷到自己,牢牢抱著他:“年年,年年,我沒事,我沒有生氣,你別生氣。”
“嚴銳之,原來你哥哥當年說的真沒錯。”周鴻聲被保安架住拉走,“他是你的什麼?跟班?備胎?破鞋?”
越來越惡毒的詞語從他口中說出,賀年卻沒有多余的反應,只喘著氣看著他。
“是我男朋友。”
沒去看周鴻聲的眼神,嚴銳之伸手拉住賀年的手,對他說:“我們先回去。”
周鴻聲猶不甘心,不相信這個答案:“怎麼可能?當初你是信誓旦旦說,你這樣的的人不會有人喜歡,你說得對,你本來就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更別說其他……”
“如果你現在跟我一起進去,我還可以不追究,我還可以——”
“你別做夢了。”帶著冰渣的聲音響起。
說這句話的卻不是嚴銳之,而是賀年。
他終于冷靜了下來,定定看著狼狽的對方:“別說合作,我還要你為自己所有做過的一切的付出代價。”
周鴻聲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就憑你?這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今天的事我更不可能放過你——”
賀年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畏懼,雙眸沉靜地看著他:“好啊。”
“我等著。”
說完便不再留戀,跟著嚴銳之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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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實在令人心煩,賀年抿著唇一直沒有說話,一路開著車,回了嚴銳之的公寓。
兩人一路沉默地上樓,雖然沒有說話,卻依舊呼吸相聞,雙手也默契地牽到一起。
直到他們踏進家,在漆黑一片的玄關處,誰也沒有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