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年說,“那我先回學校啦。”
嚴銳之伸手撥了一下他額前的碎發,露出眼睛,才說:“去吧。”
“我走啦!”賀年又說。
嚴銳之又點頭:“明天我會過來的。”
“我真的走啦!”賀年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好像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似的。
嚴銳之已經開始皺眉:“你還走不走?”
賀年假模假樣地一撇嘴,還沒等嚴銳之直接甩手上樓,就先發制人地伸手抱了他一下。
“怎麼……”猝不及防被他抱住,還好已經在樓梯間里,幽靜狹窄。
“沒怎麼,就是突然想了,讓我抱幾秒。”賀年很自然地解釋,“就算半天我也是會想的,你不要覺得我煩。”
“我沒有。”嚴銳之輕聲喟嘆,說道。
“我知道的。我就是,想多讓你感受一點,你沒有被他們毀掉人生。”賀年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畢竟,你其實還挺難追的。”
想起兩人之前折騰的事,嚴銳之沒說話。
但還是也抬起手,沉默地回應了他。
“你說我的未來會光芒萬丈,你也是。”因為身高原因,賀年低著頭抱他,聲音很溫和,“你不會再回到黑暗里去了。”
“嗯。”嚴銳之貼著對方,點了點頭。
他漸漸覺得從另一個人身上獲取溫暖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他應該可以試著擁有。
“好了,這次真的走了,不然趕不上地鐵。”過了一會兒賀年才放開他,“我怎麼覺得我像個灰姑娘。”
嚴銳之向來對童話無感,開玩笑道:“那辛德瑞拉還不走,鐘聲快響了。”
賀年哼哼兩聲:“知道了……對了嚴總,萬一我真是辛德瑞拉呢?”
嚴銳之一下子沒明白:“什麼?”
“就是,可能也不是辛德瑞拉,但有點類似,只是……”賀年聲音緊了緊,“萬一我的家庭情況,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樣呢?”
因為個人經歷,嚴銳之最不在意的就是家庭背景,以為賀年只是有些難言之隱:“我不在意。”
“那,那過段時間我帶你去見他們好不好?”賀年連忙說,“還有我的小旺財。”
盡管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現在還是有些快了,嚴銳之怔了怔:“我……”
“別的我不敢說,我媽肯定特別喜歡你!”賀年開始打包票,并暗地里悄悄鋪墊。
這讓嚴銳之想起今天吃飯時賀年跟他聊過的家人,總歸還是有些好奇。
他心臟猛地跳了兩下,才鎮定地說:“什麼時候?”
“下周可以嗎?不過那時候我爸可能不在,如果都在的話至少得半個月……”
“那就半個月以后吧。”嚴銳之立馬說。
畢竟雖然答應下來,但難免生出怯意。
賀年好像也松一口氣:“好。”
嚴銳之看著他的表情,總覺得對方有些欲言又止:“怎麼了?”
對方立刻“噢”了一下:“我在算日子。”
說出來是鎮靜,但嚴銳之到底還是沒什麼底:“不急。”
“那……那我到時候問好了來跟你說。”賀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說道。
“好。”
于是兩人終于在樓梯間膩歪完了,辛德瑞拉賀才離開。
嚴銳之則按了電梯上樓,回到家時一片狼藉的廚房已經被收拾好了,重歸整潔,倒多了一分冷清。
多一個人,好像也不錯。
-
第二天賀年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是中午。
“嚴總,學校圖書館你知道嗎?這邊有個停車場。”嚴銳之的車有學校的長期停車證,因此可以直接開進里面,“你快到的時候跟我說,我來找你。”
“好。”
他換了身休閑的衣服,第一次在非工作時間去了學校。
安京大學是歷史悠久的名校,又建在鬧市區,即使是周末也會有市民當散步或者參觀。
嚴銳之把車停好,賀年已經在圖書館門口等著他了。
嚴銳之記得這里的圖書館,雖然只在學校呆了一年,但這里算是他除了教室以外最常來的地方了。他記得原本位置總是很難占到,前些年擴建翻修了,才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已經不在學校了,自然沒法感受。
他邊走邊想,這麼說來,自己對安京大學其實根本說不上了解。
正想著,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他。
賀年捧了杯關東煮對他招手。
嚴銳之走上去,還沒來得及說話,賀年就已經把那一杯東西往他手里放:“你要不要試試?三食堂買的,我還挺喜歡的。”
“我帶你去那邊坐會兒。”他指著人工湖說。
其實嚴銳之本來就年輕,休閑些的衣服一穿上看上去也跟賀年差別不大,頂多就是更沉穩些,不像上次來看籃球賽似的那麼突兀。
賀年一邊說著一邊把他拉到湖心亭中坐下,亭中沒別的人,體育部的人還在湖上做戶外運動,遠處有學生在背書,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麼社團的社團活動。
他當時沒參加社團沒去過別的活動,現在看上去竟然覺得熟悉又陌生。
那時也不會注意哪個食堂怎麼樣,基本都是就近將就一下,沒什麼研究。
明明都是一個大學,自己倒像是個來參觀的游客似的。
他在賀年期盼的目光下還是嘗了一口,調味完全沒了日式的清淡,還隱隱有些辣度,味道的確還不錯。
“你不是要來搬東西?”嚴銳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