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問對方你誰,就已經被溫淮拉著往樓下走:“我覺得現在兩位當事人可能需要獨處一下。”
郝帥一轉頭,看見嚴銳之的背影的確有種“此時不宜搭話”的意味。
而且怎麼說呢……即使他的摯友小賀雖然現在身份陡然變得尊貴,但……
一些詭異的直覺升上來,盡管他還沒太想明白,但郝帥相信賀年不會做什麼太過分的事,還是猶豫著點點頭,跟著溫淮走了下去。
會場很大,從包廂出來是一條裝潢考究的長廊,鋪著厚厚的地毯。
嚴銳之已經逐漸回過神來,可他暫時不想回到一樓,也不想看到賀年,只想一個人找地方冷靜一下。
長廊的盡頭一間沒人的休息室,門半掩著,他沉著臉就要走進去。
然而賀年還在后面苦哈哈地追,他身高腿長,已經要伸手拉住他:“嚴總——”
“你別碰我!”嚴銳之克制不住地提高了聲線,發泄似的開口,把手猛地抽了回來。
“我錯了你要給我解釋的機會真的不是那樣……”賀年恨不得把自己的話加到四倍速,免得還沒說完就被拒之門外。
“不是什麼?你指的是騙我學校有事,結果還出現在這里?”
賀年手掌抵著門框,急急地說:“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會來,都是我的錯,你總得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嚴銳之只覺得身上還在發冷,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看不到賀年,他還能清醒些。
他努力沉靜地呼出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平和下來了。
嚴銳之音色里又恢復了初見時的疏離冷淡:“你先放開。
”
賀年還抓著門框:“我錯了。”
他漠然地微垂著眼,不打算再說第二次,于是直接將門往里面一帶,想讓對方縮手的時候關上。
沒想到賀年一點也沒有退的意思,就這麼直愣愣地抓著,五指絲毫不松,眼看門就要合上——
也是這一瞬,嚴銳之最終還是沒忍心真夾到他的手,下意識撐著門,擋了一下。
“你都不知道躲的嗎?”嚴銳之咬著牙,冷聲說。
可說著還是看了一眼對方的手,確認沒傷到,才暗暗在心里松一口氣。
他干脆去掰賀年的五指,沉默著想讓他此刻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力氣很大,對方的五指也終于被他撬動,嚴銳之剛把他的手揮開,只是還沒說話,原本高高大大的人忽然嗖的一下,矮了下來。
隨口小腿一沉,他還沒反應過來,低頭一看——
賀年已經滑下來,雙手牢牢抱住他的大腿,仰頭戚戚地跟他對視。
嚴銳之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玩這出,原本冷靜下來的表情又崩裂了,他簡直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做的,想掙扎對方卻把大腿抱得死緊,他面上一紅:“賀年,你臉都不要了?!”
反正二樓已經沒人,賀年堅定地搖頭證明自己確實在此刻不需要臉面:“你得聽我說清楚!”
“你……”嚴銳之順了兩次氣都沒順好,可他們倆現在的姿勢實在詭異,他忍無可忍咬牙道:“你先進來。”
終于有了點松動,賀年立刻又站起來,讓嚴銳之把自己拉進了休息室。
進去開了燈,嚴銳之冷冷地離他三步遠,一言不發。
“是,我的身份是有些出入,但真的不是存心騙你,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別的更好的方式接近你了。
”
賀年一邊說著,一邊蠢蠢欲動,看上去竟是又要過來抱他大腿。
嚴銳之又氣又警惕:“再敢過來一步你試試。”
賀年連忙伸出雙手:“我不過來,我不過來。但就是……”
然后他咳嗽一聲:“那個,嚴總。”
嚴銳之毫無反應。
賀年硬著頭皮看他:“我知道我今天肯定是得死了,可既然我都活不長了……”
他一臉無辜地仰頭:“……我能在死前抱你一下麼?”
“?”
嚴銳之臉色重新冷下來:“賀年!”
“哎哎,在呢,”賀年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一步,“死刑犯臨刑前還能吃頓好的,這樣才能毫無遺憾地離開人世——”
“你要是再靠近一步,現在就會離開人世。”嚴銳之聲音含著冰渣開口,顯然是察覺到了他悄悄湊過來的企圖。
“我錯了!”賀年立馬停在原地,“我不該騙你今天是學校活動!”
“你何止騙我這一次。”嚴銳之眼神里沒有感情,“所以之前京行新上任的那個‘一把手’,其實是你?”
“那個……”
“所以之前在我這里試探,還特意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
“你自己夸自己是不是很快樂?你當時想看我是什麼反應?”
“我沒……”
“所以慶功宴那次,你說著有事其實是提前出席了對吧?然后露個面以后趕緊離開,還說什麼在車上等我,其實你根本就是剛出來!”
“……”
“賀公子,耍著別人玩的感覺怎麼樣?”
本來賀年還能一句句聽完,結果到了那句“賀公子”時終于還是沒忍住,直接一個箭步哀求似的抱著他的腰:“你別這麼叫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這次嚴銳之沒手軟,狠心直接掙開。
“我原本也不想來的,是我爸怕你第一次去我家緊張,讓我先挑一點禮物,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的,我才,我才……”賀年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