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銳之在心里輕嘆,心道自己也有這一天。
賀年明明就看穿了自己其實已經消了氣又不好意思開口,于是也不戳穿,還哄著捧著配合他。
他正要說話,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門把擰動的聲響。
無聲的平衡被打破,嚴銳之下意識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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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帥也憋了一早上,得了空立馬就上樓來,想知道嚴銳之是什麼反應。
畢竟他昨天從會場回來后都消化了好久。
他懷著這樣的心情走到辦公室門口,知道按照習慣嚴銳之這時候應該還在工作,為了不打斷他的思路,他想了想干脆直接拉開了門。
結果他剛進來,就看見賀年正拿著一疊文件跟嚴銳之討論,完全就是一幅和諧的畫面。
見他站在門口,兩人還齊齊抬起頭來看他,一個乖巧一個平靜。
“……”郝帥直覺怪怪的。
自從昨晚發現自己天馬行空的玩笑竟然還能成真后就十分當心,心里有點疑惑的種子,又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見他來了,賀年加快了語速說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嚴銳之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看他:“怎麼了。”
“哦……”郝帥聲音干巴巴的,“梁小優過來問你午飯是不是還跟之前一樣,帶兩份。”
他一邊說一邊往賀年身上瞟。
“行。”嚴銳之淡淡地應了。
“那個……”
太正常就是不正常,郝帥思考著怎麼說一下昨晚的事,就看見賀年突然從椅子上蹦起來:“郝公子!”
郝公子這三個字本來是戲稱,同事朋友跟他關系好的都會這麼叫,然而賀年中氣很足,郝帥被嚇了一跳:“怎——”
“一個辦公室里兩個公子。
”他還沒說話,就聽見嚴銳之不咸不淡地開口,“高貴。”
“……”郝帥明顯發現賀年小幅度地后退一步。
“你怎麼——”郝帥剛想問嚴銳之今天怎麼說話怪怪的。
可還沒說出來,又被另一個人打斷:“之前欺騙你們是我的不對!”
賀年滿心滿眼寫著誠懇,又鞠了一躬:“但我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的,也是真的想要繼續下去,之后我有什麼事都不會瞞著了,原諒我吧!”
郝帥不像嚴銳之那樣,在賀年又說了許多之后點點頭:“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應該不是真的有惡意……”
畢竟他還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又變回了之前那種忘年摯友的模式。
尤其是在說到關于《懷古2》的立項時,郝帥吃了一驚:“你當時真有這個想法?”
賀年很認真地回答:“是。”
“那多好啊!”提到這件事郝帥有些激動,“你不要看嚴總平日里不聲不響的,其實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呢。”
“真的嗎?那我一定好好努力!”
驟然被郝帥透了個底,嚴銳之無奈地干脆說了實話:“想和做是兩回事。”
“沒事兒,我年輕,我可以承擔一兩次的失敗后果。”賀年卻主動開了口,并不在意,又怕嚴銳之有什麼心理壓力,“您就讓我任性了!”
郝帥聽他這麼說也忍不住感嘆:“不愧是我的摯友!”
賀年深情款款回望:“哎!”
眼看兩個人又要開始來那一套,嚴銳之頗為無語地轉過臉去。
結果聽見郝帥又開了口:“哎不過小賀,你昨天是不是沒睡好啊?”
“這個,”賀年聲音卡了一下,含糊道,“沒事沒事,我就是半夜實在睡不著,起來沖了個澡。
”
“哦!”郝帥不疑有他。
嚴銳之眉頭微動,意有所指說道:“年輕人就是身體好,大半夜沖涼身體還能受得住。”
賀年:“……”
他動作微微僵住,不敢反駁。
所幸郝帥并沒往那邊想,說著要去梁小優那里拿午飯,聊了兩句就又推門離開。
等他剛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賀年才收起那副裝模作樣的作態。
“這人怎麼進來不敲門。”嚴銳之咳嗽一聲說。
他皺著眉頭古怪地往賀年那里看了一眼:“你笑什麼?”
賀年一副美滋滋的樣子,就差哼個小曲了。
被點名了以后他立刻站直:“沒有。”
“就是覺得辦公室戀情好刺激哦!”
“……”
嚴銳之時常替賀年覺得幸福。
畢竟人不要臉,可以多出很多快樂來。
見嚴銳之開口了,賀年稍微收了點笑:“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然后繼續在嚴銳之身邊罰站,跟郝帥進來前一樣。
一副“嚴總說的都是對的”的縱容態度。
嚴銳之看著自己身旁的人,身形筆挺,相貌英俊,家世優越。
就是腦子不好。
見他不說話,賀年又試探著道:“您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嚴銳之還是不開口。
賀年露出一點慌亂的表情:“那我不開那個玩笑了。”
正說著,聽見嚴銳之嘆了口氣。
還沒等賀年問清他此時的想法,就看見嚴銳之朝自己這邊轉過來,也沒從椅子上站起,只是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領,低聲道:“你杵這麼直做什麼?”
對方心領神會心花怒放,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暗暗壓住溢出眉梢的喜悅,聽話地微微彎了一下腰。
嚴銳之坐在椅子上,就著這個姿勢微微前傾,碰了碰他的嘴唇。
也許還需要一些時間,他才能說得出口,但這個吻卻是現在的回答。
賀年眼睛微微睜大,看著瞳孔中倒映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