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年不敢反駁,規規矩矩走到另一邊上了車。
賀家的本家在城郊,莊園式樣的巨大私邸,走進園林似的正大門,還得再開上好一段距離,才能到主宅跟前。
雖然說了不要什麼禮物,但嚴銳之還是周全地帶了點不算貴重卻精致的伴手禮,算是登門禮物。
一路上賀年被塞了不少風涼話,一句都不敢回嘴,一直抓著他的手:“走,我帶你進去。”
說不緊張,但踩上地毯時嚴銳之還是呼出一口氣:“好。”
只是剛一抬頭,就發現有一個穿著披肩的女人站在不遠處,笑盈盈地對他們招了招手。
賀年眼睛一亮,朝對方揮手。
“我有些坐不住,想親自過來迎一下。”辛琦生得端莊秀美,五官跟賀年有五分相似,眉眼處尤甚。
她的目光很溫和,甚至帶了一點憐愛:“嚴先生好。”
嚴銳之也略一點頭。
三個人往里走,辛琦語速平緩:“你的事,年年基本上都跟我們說了。我沒找他要照片,不過現在看見你……”
她略一回頭:看著他:“果然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辛琦彎著眼睛:“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你小嚴嗎?”
嚴銳之一怔:“當然可以。”
“年年從小到大還算順,有時候沒什麼分寸,也難為你能接受他。”辛琦說,“小嚴,而你這些年是要辛苦許多。”
嚴銳之沒想到一開始就說這個,正發愣,忽然感覺手上一陣溫暖。
辛琦看著他,眼里多了一點感慨和心疼:“雖然第一次見面就說這些難免怪異,可我從第一次在年年口中聽到你,就一直很在意。”
“明明那麼好的孩子,卻偏偏要受那麼多的苦。
”辛琦喟嘆道,“不過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你就當我們這兒是一個新的起點,怎麼樣都好。”
盡管知道這是賀年的母親,盡管知道這一份溫情里也許帶了些感慨和心疼,可能是愛屋及烏,可能是同情寬慰,但她的聲音和表情都是真摯的,不妨礙嚴銳之在這一刻久違地心頭飽脹。
賀年跟在后面,用食指指間輕輕戳著他的掌心,當著人面說悄悄話:“你看,我就說了,我媽真的特別喜歡你。”
而另一位人物也跟嚴銳之想的稍有偏差,沒那麼有距離,終日出現在財經頭版的成功人士,不擺架子不故弄玄虛,換了家居服也不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父親。
不知道是不是賀年提前打點好的原因,一切的確非常順利。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樣的家庭,又怎麼會有這樣純粹的一個人。
嚴銳之以前從未做過擁有愛人的準備,以為只要不觸及底線,他對任何人和事都無所謂。
曾經以為自己也許這樣一生也不錯,畢竟成年人總會算計得失取舍,精明現實,早沒人會在一段沒結果的追求里浪費生命。
除了他。
賀年非要站在他面前,非要置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而不顧,非要做他彷徨無度的人生里,最純粹而溫暖的火光。
好像對方一直在告訴自己,你可以不那麼緊繃,可以不那麼成熟,可以不那麼匆忙。不高興了就發泄,開心就親吻,情緒能被承接,幼稚也有歸處。
他好像慢慢重新變回了一個真實鮮活的人,所有的感官依次恢復,而最先聽見的,也總有那句話。
——嚴銳之,我多麼愛你。
-
等吃過了晚飯,辛琦拉著賀睿陽去散步,賀年就興沖沖地過來,說要帶嚴銳之去看看他許久未見的愛寵。
圖片看了那麼多次,這還是嚴銳之第一次見到賀年養的“小旺財”。
說是小,其實體格比想象中的還要大,毛色雪白柔軟,溫馴地蹲在東門園林的院子門口,搖著尾巴,等著它的小主人飛撲過來。
“好久沒遛了,咱們帶它走走。”賀年抱著狗好一頓揉搓,然后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拎著牽引繩。
被狠狠揉了一波的白色薩摩抖了抖身上的毛,咧著嘴像是也在笑。
即使被繩子牽住也不妨礙大白狗心情甚佳,抖著毛輕快地走在前面,沒幾步還要吐著舌頭回頭看,像是嫌棄賀年走得慢了。
嚴銳之在后面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不像是賀年遛狗,倒像是賀年被狗遛著走。
可不管怎麼說,還挺和諧。
對方聽見聲音回過頭來:“怎麼了?”
嚴銳之眉梢眼底的笑意未消,在深秋的傍晚輕聲叫他的名字,對他招手:“年年。”
賀年飛奔過來,沒忍住,伸手抱了他一下:“哎!”
“我想問你個問題。”
“嗯?”
嚴銳之被對方環抱著,盛滿了一整個院落里的秋意。
“你說,你最開始想認識我,但一直找不到機會。”他聲音溫柔,“那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我們真的會在另一個場合遇見,你來找我,會說出什麼樣的開場白?”
賀年卻沒有很快給出回應。
嚴銳之微微側頭,看見對方眨了眨眼,正在努力思考。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賀年清了清嗓,此刻之前的厚臉皮像是全沒了。
他甚至有些緊張,又仿佛是苦惱:“我好像也想不到太特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