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少得可憐,通篇都是對景物和人物心理的描寫,還真挺像他們畢業匯報表演的那種默劇。
默劇是舞臺劇,臺下的觀眾不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就是教師,內行看門道。
而網劇的受眾是普通人,妥妥的外行,茶余飯后看個熱鬧。
人家想看熱鬧,你卻非逼著人家看門道,自然曲高和寡。
拍成電影或許還能拿個獎,網劇基本就撲了,連個水花也不會有。
其實改這種有劇情有深度的本子很簡單,就是增加對話和動作。該裝逼的時候裝逼,該賣萌的時候賣萌,在不降低逼格的情況下,用對話和動作強化沖突,讓普通受眾看明白熱鬧在哪里。
冬日的夜很靜,非常適合搞創作,當天賜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天蒙蒙亮了。
簡單洗漱過后,他給手機定了個鬧鐘就撲到床上沉沉睡去。
鬧鐘準時在九點響起,天賜神奇般地沒有賴床,他匆匆把劇本和兩份合同塞進手提袋,到樓下小吃店胡亂吃了點早飯就打車去了劇組。
昨天他到的晚,劇組大部分人都收工了,只剩喻明明還在那兒摳劇本。今天要跟大家正式見面,天賜多少有點緊張。
他從來不是一個低調的人,他追陸駿圈里人很少有不知道的,也就喻明明是個村網通,劇組里的人會不會因此排斥他?
畢竟陸駿粉早早就給他扣上了私生飯的名號。
被人排斥倒沒什麼,七年他早習慣了,可拍戲……哪怕是相對容易的網劇也需要全組人員通力合作,哪一環不給力都會拉跨。
他不想因為自己給喻明明帶來麻煩。
由于這個劇是校園題材,拍攝地點選在郊區的一所職高,距離市區有點遠。
坐上出租車,天賜就把熬夜改好的劇本拿出來翻看了一遍,他咬著筆帽,把感覺不順暢的地方又改了改,一抬頭正對上司機師傅探究的目光。
司機師傅是一個打扮非常時髦的大姐,見天賜發現她了,爽朗一笑:“哎,小伙子,你是不是陸駿那個……那個……”
大姐一時想不起來專有名詞了:“就情人節那天……直播……是不是你?召喚神龍?”
天賜:“……”
見天賜沒說話,大姐“嗐”了一聲:“你別多心啊,我閨女也追星,她是陸駿的鐵粉。情人節那天我收車回來,看見她在家里對著手機一會兒罵,一會兒笑,最后還啵了一口。我就納悶了,湊過去一看才知道她在看你直播,最后那輛車是陸駿的吧?可我把閨女高興壞了,以為能看見陸駿本人呢,哪知道關鍵時刻軟件壞了,氣得她把手機都摔了。”
“四千多的手機啊,你知道我得跑多少趟車才能賺到四千塊。”大姐一陣唏噓,“明年就高考了,也不知道好好學習,滿腦子都是明星,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孩子是怎麼想的!”
大姐看了一眼手機軟件上的行程,冷不丁問:“陸駿在順縣拍戲呢?”
“沒,我不追星了。”天賜把筆帽吐了插在筆桿上,手拿劇本晃了晃,“是我去順縣拍戲,今天進組。”
“那敢情好啊!”大姐欣慰一笑,“我就說你長這麼帥,自己都能當明星了,還追別人干嘛!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我看好你!”
“謝謝大姐。”天賜也笑了。
“不用謝,等你火了,我粉你!”大姐豪爽道,“媽媽粉!”
天賜:“……”
下車時,緊張的心情因為意外地收獲了一枚潛在媽媽粉而放松下來。
走進片場,天賜把手提袋交給喻明明簡單聊了兩句,然后跟劇組其他成員正式見面。
果然除了村網通導演,其他人都認識他。
“讓私生飯演男一號?”喻明明介紹完之后,男配情緒有點激動,“導演,這要是傳出去,哪個平臺敢播咱們的片子?就算有平臺不怕得罪星傳媒,片子一上就得被陸駿粉撕成渣。要這樣,我不演了!”
本來錢給的就少,再惹一身騷,還不如回北影廠門口蹲著去。
喻明明一頭霧水:“哪兒跟哪兒啊,這里有陸駿什麼事?”
天賜:“……”還真有,就他讓我來的。
當然喻明明還在考察期,不能告訴他。
男配看了天賜一眼,只見他穿了一件米白色面包服,淺色牛仔褲淺色運動鞋,高高瘦瘦,帥的非常有辨識度,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像高中生。
外形看起來人畜無害,偏偏眼神鋒利,正是導演要找的那種白切黑。
仿佛校霸男主從劇本里走了出來。
他不由緩了緩聲音:“我不是針對你啊。本來呢你追你的星,跟我也沒啥關系,可我們劇組太窮了,發行公關都沒有,實在惹不起星傳媒,更惹不起陸駿粉。”
“陸駿粉怎麼你了?挖你家祖墳啦?”站在他旁邊穿校服的小姑娘皺起眉,“文明追星,是陸駿對我們的唯一要求。”
她面朝天賜,捋了捋雙馬尾,彎腰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請您好好演戲,盡管演戲。
只要別再糾纏陸駿,陸駿粉在這兒謝謝您了。”
天賜:“……”這是真愛粉。
這時候導演正拿著另一個穿校服女孩的手機惡補呢,一會兒挑挑眉,一會兒點點頭,等補完課再看天賜,喻明明最后那點猶豫也沒了:“互動非常精彩,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