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霧中, 宛如墜入人間的神衹。
他推開門, 江洐野還跟個門神似的杵在那,整張臉都寫著“快點來理我”。
郁初當作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只是側了個身, 給他讓位置。
江洐野聲音低沉,還帶著點郁悶,喊:“郁初。”
郁初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江洐野不死心道:“沒有被子,我會感冒的。”
即便屋里的暖氣熱到穿著短袖也不會覺得冷。
郁初打開柜子, 從最底下一格抱出了一床備用被子,用行動堵住對方喋喋不休的嘴。
“沙發太硬,容易腰疼。”
郁初躺下試了試:“明明就很軟,你要真嫌棄,我可以睡沙發,你睡床。”不僅軟,也夠寬敞,完全不會被迫蜷縮著手腳。
“......”
都怪江少爺平日太挑剔難伺候,搞得手底下的人戰戰兢兢一個小細節的錯都不敢出,以至于現在他想挑點錯出來都挑不出。
哪個招都不好使,江洐野氣急敗壞,悶頭躲進了浴室,還重重地摔上了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也在鬧脾氣。
郁初跟個小狐貍似的,慵懶地狡黠一笑,他倒也沒有真的要委屈江洐野睡沙發,只不過是嚇嚇他,好讓對方長個教訓,否則對方再多整幾次類似的戲碼,他真吃不消。
花灑噴出大量溫水,沿著江洐野的脖頸、胸膛、腹肌緩緩流下。
溫熱的水沖散了身上的酒氣,卻撫平不了江洐野的怒氣。
他越想越不對勁。
嚇到了郁初他承認是他的錯,可這個錯并不是他主觀造成的,頂多算是陰差陽錯之下釀成的誤會,并不能全賴他身上。
況且他也道了歉,可郁初依舊是不依不饒,壓根就不聽他解釋,大有踩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的架勢。
想想郁初以前是多麼溫柔體己,雖然十有八九是裝的,但再看看現在......
江洐野自認可以任打任罵,也不是不能接受老婆踩在自己頭上,可不讓睡一張床他堅決不允許,也不縱容。
今天是讓他睡沙發,明天就可以讓他睡書房,指不定哪天就讓他滾出去睡橋洞底下。哪有壓迫,那就有反抗,他江洐野又不是沒老婆,憑什麼要一個人睡。
這個澡洗得比他平時要久,忙著在浴室里琢磨著該如何套路對方,他尋思著郁初應該也是吃軟不吃硬的,猶豫了許久才想出點法子。
浴室門推開時,郁初還靠在床頭刷手機,討論的熱搜果然都聚焦在了fctv的盛典上。
玥玥這個熬夜黨還沒睡,給他發了個截圖:“哥,你的紅毯造型出來之后,又漲了三萬粉,嘿嘿嘿,牛逼!”顏控的爬墻就是這麼簡單。
江洐野坐在床邊,從郁初手中抽出手機,一臉嚴肅:“我們聊聊。”
郁初換了個姿勢,配合他:“好。”
江洐野咳了兩聲,當做是在給自己打氣,開始控訴對方的行為:“我覺得你這樣對我過分了點。”
郁初好整以暇,擺出認真聽講的模樣,反問:“你說說,我怎麼過分了?”
以前郁初最會用裝可憐博憐愛的招數,江洐野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強迫自己放軟語氣,擺出他一向最看不慣的矯揉造作,可憐兮兮地說:“你欺負我啊。”
“我哪欺負你了?”郁初覺得好笑,“誰敢欺負你啊,不一向都是你欺負別人嗎?”
“你不讓我跟你睡。”
“是你先惹我生氣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但我還是生氣。”
“......”江洐野起了另一茬:“我比你小。”
話題跳躍得太快,郁初沒反應過來,困惑地“啊”了一聲,不解道:“什麼比我小?”
江洐野的眼神忍不住往他下面看了一眼,理所當然又洋洋自得地說:“當然是年齡,不然還能是哪。你還有哪比我大?”
郁初雖然是下面那一個,可他好歹也是個男人,也有男人的尊嚴,剛剛江洐野那個挑釁的眼神就相當欠揍,拳頭已經在硬的邊緣。
他深吸一口氣,默念不要生氣:“嗯,我年齡比你大,所以呢?”
江洐野抱住郁初,將人緊緊地擁在懷里:“我看別人說,談戀愛的時候,年紀大的應該多讓著年輕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郁初內心毫無波瀾,問:“你聽誰說的?”
“這你就別管了。”很明顯就是他現場編的,哪說得上來什麼出處。
郁初試圖掙脫他的懷抱,不想再跟他進行沒營養的聊天,還不如閉眼睡覺。
江洐野不依不饒,很不自然地跟他撒嬌:“那什麼,你都搞了我這棵嫩草了,是不是得對我好點啊?”
“嫩草?”郁初瞥了他一眼,“誰吃嫩草?吃嫩草的又叫什麼?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只是個比喻。”
“嫌我年紀大嗎?”
“哪能啊,你長得那麼嫩,跟個大學生似的。”
“呵。”
郁初收回之前的心軟,心想這個人還是離他遠遠的、閉上嘴比較好。他雙手使勁把江洐野推下床,又丟了個枕頭給他:“離我遠點。”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了燈。
江洐野一整晚未睡,目睹了天色將曉,整個人也在夜色和破曉的洗滌下徹底升華,得出深刻結論——老婆說你錯了你就是錯,老婆說的就是對的,不要多嘴做多余的解釋,只要乖乖認錯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