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幸放棄了,他抬手要拉車門,準備上樓等林修承走了再偷溜出門。
林修承把他拎了回去。
“我改變主意了,”他說“你跟我一起去牛津。”
“什麼?牛津?”陳幸一聽要去林修承老宅,立即要往車外竄,“我不去!牛津有傻逼!”
林修承鎖了車門,一腳油門出去,加速度的力將陳幸反壓在了座位上。
幾個月不來,林家的老宅子門口梧桐樹葉子不復盛夏時的郁郁蔥蔥,變得光禿禿的。
離上一次家庭聚會已經過去了四個月,這段時間里,幾個老一輩的像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一個個縮手縮腳都沒動靜了,圣誕將至,林修承大伯隱忍多時,終于提出了要聚一聚。
林修承原先不打算帶陳幸,又不是什麼好去處,老家伙們擺明了是要跟他探討二叔的事。
收養陳幸前,逗弄這幫人是他的樂趣之一。林修承爺爺的中風和這些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林修承答應過他爺爺,幾個老家伙不犯錯,就不對他們下手,所以他并不打算像對付他爺爺的手下那樣一擊致命,他就是想讓他們生活在溫水之中,自以為看見了希望,接著跌進地獄。
就像他在美國念書時,接到他爺爺中風的電話時那樣。
甚至收養陳幸也是為此服務的。然而陳幸出事之后,他就對這些事兒厭煩了,沒有什麼能和陳幸的安危相提并論。
不過比起讓陳幸拖著剛拆了石膏的手臂,跟著蔣正真出去野,還不如綁在身邊來的讓林修承放心一點。誰知道他們出去是會攀巖還是打街機。
冬日的老宅有一股蕭瑟的意境,大院里沒人在燒烤了,枯萎的草坪顯得靜謐詭譎,老宅高大的門關緊閉,只待林修承推開來。
兩人進了門,四個男性長輩坐在餐桌邊等著他們,小輩只有一個林修言在。
陳幸看見這場面,明白過來,他離開了林修承一點,更想走了。
“修承,我們有事要和你說,請無關人士回避吧。”林修承的大伯張口倚老賣老。
林修承脫了西裝放在沙發背上,笑道:“有什麼事是我兒子不能聽的?”
“胡鬧!”他小叔瞪起眼,“你這是玩物喪志!”
“別吵了你們,我上樓吧。”陳幸妥協道,他才不想聽這些東西,他問林修承,“你住哪間?”
林修承怎麼會讓陳幸單獨去樓上,但他也不想任何人覺得陳幸對他來說很重要,那只會帶給陳幸危險,于是他摟著陳幸的腰,親了一下陳幸的額頭,把車鑰匙給他,還拍了拍他的屁股,哄道:“寶貝兒,去車里等我,我很快出來。”
陳幸給他惡心的頭皮發麻,恨不得一腳踹過去,額頭和屁股上一股詭異的感覺,好像林修承的嘴唇和手一直放著似的。
但一群人看著,他只好笑笑:“好。”
然后頭都不回地跑了出去。
陳幸一走,氣氛更凝重了起來。
仍是林修承的大伯起頭:“修承,你二叔的死有些蹊蹺。”
“喔?”林修承很驚訝的模樣,等著他說下去。
“我們幾個主事的長輩,一個多月前都受到了一份快遞,”他道,“里面有一份你二叔的尸檢報告,說是他的侄子下的手。”
林修承聽到他對自己的形容,不禁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林修宇這麼厲害?”
“你別裝傻!”他小叔是林修宇的父親,一個暴脾氣,“我們說的是你!”
“我?”林修承詫異,“他可是我二叔,我怎麼會下這樣的狠手。”
在一旁沉默的林修言突然從身后抽出一把手槍,直指林修承:“林修承,你別裝模作樣了,我爸就是你害死的!”
林修承聳肩:“我裝什麼了?”
樓上突然傳來幾聲響動,在場幾人除了林修承,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林修承拉開了餐桌主位的椅子,悠閑地坐下來:“大伯,你們不會以為我真的是一個人來的吧?”
林修言握著槍的手有些晃:“誰準你坐的?”
林修承的小叔下意識看了林修言一眼,突然大驚失色地后退了一步,他顫抖的手虛點著林修言的額頭:“小言……”
林修言也看向他小叔,接著慌亂地環視四周幾個長輩,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因為每個人的眉心,都有一個狙擊槍瞄準的激光紅點,正隨著他們頭的晃動精準地左右移動。
“把槍放下吧,修言,”林修承靠著椅背,勸他,“學生的手是用來拿筆的。”
林修言不聽他的,他反而往前邁了一步,想把槍頂到林修承腦袋上面去,一聲子彈破空的聲音,林修言來不及反應,他的右手被打穿了。
他的四個長輩全嚇得魂不守舍,張嘴盯著跪在地板上嚎叫的林修言,他的血流了一地都是,浸透了他從黑市上買來的槍。
“這下連筆也拿不了了,”林修承嘆息著搖頭,“好了,你們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得走了,我的寶貝兒還在外面等著我呢。”
這次沒有人再敢說話了。
林修承等了一會兒,沒人反對,便起身走出了門。
宅子里自有林森帶著人清掃料理,陳幸還沒逛過夜晚的牛津,他可以載著他兜一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