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一點多,陳幸餓了,換掉了滑雪服,他出了一身汗,想去房里洗個澡再吃飯。打開房門,他發現有些不一樣。
林修承的房間里有聲響。
他以為是林修承開著電視,剛想走過去找他說幾句話,地上一件白色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一條女士外套,陳幸呆了呆,又往前走了幾步,是一件女士上衣,上衣有許多褶皺,可見脫下時激烈的情形。
陳幸心跳很快,他似乎知道林修承房里是什麼聲音了,他也知道,自己應該馬上回到房里去,可是他的腳卻不聽他的使喚,仍舊向林修承房間的方向邁過去,等他回過神,他站在了林修承房間門口。
酒店套間的門隔音效果并沒有那麼好,陳幸聽著里頭隱隱約約透出女性的叫床聲和林修承的粗喘聲,心里茫然一片。不知過了多久,傳來幾聲高亢的像尖叫一樣的聲音,還有林修承的悶哼。
陳幸總算清醒過來,他像失去了重心一樣向后退了兩步,逃回了自己房里,鎖上了門,如坐針氈。
他的心仿佛是被牽著一根細繩子,吊在他的咽喉上一樣,砰砰撞擊著他的腦袋。
林修承在和女人做愛,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窒息。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林修承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他可以和任何愿意和他做愛的人做愛,這是天經地義的,林修承有多少個伴侶也論不到陳幸說話。
但他只有一個陳幸,林修承對陳幸特別好,很重視他,任何人得到這樣一份珍而重之的愛,都該滿足,安于現狀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陳幸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開始希望擁有更多,他想要的,不是獨一無二,也不是絕無僅有,不論以什麼方式,用什麼過程,他就是要林修承的所有、全部、一切。
12.
陳幸平復了呼吸,就輕手輕腳地走了。
他去酒店西餐廳吃了一頓下午茶,漫無目的地在酒店外邊的雪地里游蕩,直到他裹在羽絨服里的手變得冰涼,才回去。
走進了套間,林修承和他的新女伴正在客廳聊天,林修承做了介紹,陳幸禮貌地向她打了招呼,回了自己房間。
“你的養子可真可愛,”Christina對林修承調笑道,“如果不是見到你,他一定會是我這次旅行的驚喜。”
林修承的表情變得平淡了一些。
Christina還想說什麼,林修承轉移了話題。
聊起美食,Christina說惠斯勒有一家餐廳還不錯,晚上不如去鎮上吃,說完就要打電話訂座位。
林修承讓她先稍等一下,起身去敲陳幸的房門。
陳幸剛洗完澡,他腰間圍了浴巾來開門,頭發還在向下滴水,落到扇子一樣的睫毛上,被盛住了。
他看著林修承,眨眨眼睛,水就掉進眼里去了,陳幸皺著眉頭要去揉,手腕被林修承給捏住了。
“別揉,”林修承道,把他牽進浴室,取了紙巾替他擦干,陳幸這天格外溫順,任由林修承像對待洋娃娃一樣對他。
“我和Christina去鎮上吃晚餐,你要不要去?”林修承見陳幸魂不守舍,拿下毛巾兜著他的頭替他擦頭發。
“不去,”陳幸說,“你們兩人世界吧,我就不發光啦。”
他奪下林修承手里的毛巾,用手肘把林修承從鏡子邊推開:“你快走,走了就別回來了!”
林修承失笑,靠過去用力摟著陳幸,安撫他:“爸爸最重要的人還是你。”
陳幸沒有推開他,他直直看著林修承,認真地問他:“是嗎?”
“是的。”林修承笑著對他承諾。
“那我也不去。”陳幸轉過身,自己擦起了頭發。
林修承不勉強他,和Christina出門吃飯去了,他沒把陳幸的反常放在心上,小孩子嘛,總是情緒不穩定的。
先發現陳幸有點郁郁寡歡的人是顧擎,因為林修承忙著和他的Christina再續前緣。
林修承怕帶壞陳幸,重開了一間房,陳幸抱臂站在門口看他把行李拿走。
他害怕自己一開口說出什麼不像他的話來,緊緊地閉著嘴,誰也別想從他口里撬出半個字來。
林修承回頭看到他陰郁的表情,以為他小孩子鬧脾氣,走過來問他:“怎麼不開心?”
陳幸不理他,哼了一聲甩頭就走,顧擎看著林修承吃癟的樣子哈哈大笑。
林修承一走,顧擎就想跟陳幸住一間房,他端著相機問陳幸:“小信,讓擎哥哥住進來好嗎?”
邊說還邊拍了一張坐在窗口邊,日暮中憂郁的陳幸,這樣的陳幸極難見到,他一般都是神采飛揚,一肚子壞水的,很少會這般正經地發愁。
陳幸冷冷掃他一眼:“不是你付的錢嗎,想住就住吧。”
這下,顧擎確定陳幸真的不開心了,少年的心思好猜,他給陳幸泡了一杯茶,大有跟他談心的架勢。
“小幸,你是不是覺得你爸找女朋友了,就不要你了?”顧擎問他。
陳幸接過茶杯,卻不喝,他說:“他不是我爸,謝謝。”
顧擎頓了一下,道:“可是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我從來沒見過Vincent把一個人放在這樣的位置上,以前沒有,我想以后也不會有。”
陳幸不接他的話,他接著說:“爺爺去世以后,我一直以為Vincent不會再重視任何人了,可是你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