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總很快回復:〔狗狗點頭.jpg〕
戴澤宇的電腦很整潔,文件都分門別類放的很整齊,不像我的,滿桌面亂放,看得人頭疼。
也許剛才是我沒把文件下載在電腦上就打印,導致我的打印機怎麼也沒反應,就算重新下載也沒用。這次我把手機上的文件傳過去才開始打印,戴總的打印機運轉良好,幾頁紙很快就被吐了出來。
我把文件拖到回收站,又點開回收站準備徹底清掉。
戴總的回收站布局是“內容”,是一列文件圖標,可能是為了方便肉眼查找還原。回收站里面躺著一堆文件,其中夾雜著一張照片,我瞇著眼,覺得那張縮略圖十分眼熟。
我猶豫著點開,發現刪除時間是幾天前。然后試著點擊還原。
157.
那果真是一張眼熟的照片。
那是我運動會奪冠后的合影照,和戴總給我看過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除了一個地方。
臉。
158.
我好像想起來了,想起來這張照片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我茫然抬頭。
一個荒唐的念頭闖入我的腦海。
169.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屏幕一亮,彈出一條消息。
花店老板:你大概幾點到?趕上晚高峰堵車就不好了
花店老板:我今天有事,七點就鎖門
我的視線直直定在屏幕上,直到它自動熄屏才慢慢眨了一下眼,最終還是拿起手機和文件,起身往車庫走去。
170.
果然,因為我的耽擱,在去的路上不幸趕上了晚高峰。我焦慮地看著窗外緩慢前進的車流,極力想找點事情轉移注意,最終還是放棄了。
我垂下頭,難以自制地抓緊了方向盤。
他為什麼騙我?
他還騙了我什麼?
如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騙我,那我必然不會覺得有什麼。
可這是第二次了,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我很難不去揣測,還有沒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他為了證明我們戀愛過,拿出的那些曾經彼此相熟的證據,有幾個是真的呢?
我送他的籃球麼?我記憶里,那個不小心被我弄丟的籃球,真的如他所言,是我送給他所以再也找不到了嗎?
我送他的校服麼?那件全是同學的簽名和祝福,以及我自己的簽名的畢業校服嗎?我是真的送給了他,而不是放在別處被我遺忘了麼?
如果我們真的互不認識,那麼他給我的臥室里的裝修,為什麼那麼符合我的喜好?他安裝的窗簾,鋪的地毯,以及一柜子的,我讀過的小說。
……小說。
我忽然反應過來,柜子上的小說都是我高中時候看過的。而我畢業以后看的那些,全都沒有。
我會和我正在交往的男朋友說,我的房間里,要放一柜子的書,只放高中看過的?
高中的時候,我和他真的認識嗎?
是我真的忘掉了,還是根本沒發生過?
想到這兒,就好像無形之中從遠處飛來一把利刃,狠狠地戳進我的顱骨里,把本就不堪一擊的鎮定徹底攪亂,在我的大腦里用力地來回拉鋸。
我頭痛欲裂。
171.
盡管我竭力不去想這些,努力集中精力加快速度,等我開到花店的時候,也已經臨近七點了。
好在花店老板一直肯等我,幫我把花盆搬到后備箱里,送了我一些營養液和工具,給了我一本手冊。
“認真養,花嘛,你只要養的合適,它就開的合適。”
我一一應下,花店老板又說:“你這花是自己養還是送給老人家?”
我順著他說:“送……”
送給誰呢?
172.
“我自己養。”我無力地勾起一個假笑,“會養好的。”
老板笑了笑,拍著我的肩說:“還挺會生活的。那以后有問題就找我哈。”
我點點頭,跟他道了謝,驅車離開了。
173.
回去的路上,我終于不再經歷堵車,一路暢行。
我打開車窗,晚風擠進車廂,讓我能大口呼吸,讓脹痛的胸腔得到舒緩。
我意識到那些證明,從某種角度來說,都是單方面的。
是“我”給戴澤宇的。
紅燈亮起,我踩著剎車,緩緩停在了白線后。
他有的那些,是因為在他手上,他有很多種說法,怎麼說都可以。
如果我能找到戴澤宇給“我”的,那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只要是雙向的,就能說明我們之間并不存在一個人捏造的行為。因為“東西”在我這里,只有我才有掌控權,只有我知道東西的來龍去脈。
因為戴澤宇不可能憑空臆造出一個他送過我的“禮物”。
就好比他有一個蘋果,他可以騙我說這是我送的。
而我有一個蘋果,我知道這不是他送的,他是不可能說服我,讓這個蘋果變成“他送的”。
174.
只要我能找到。
只要我能找到。
我不想打電話問他,我不想直接問他。我要確定他真的騙了我,否則我不會這麼做。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懷疑,就讓他感受到不被信任。
那太傷人了。
親口問他,是我最后的底線。
綠燈亮起,我抿著唇,眉頭緊皺,感受到一種緊繃的迫切。
175.
直到那輛卡車忽然沖著我飛撞過來,耳邊驟然響起一道恐怖刺耳的摩擦音,求生的強烈本能讓我下意識抓住頭頂的扶手——在這一瞬間,我才猛然間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