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經理很快出面調解,先是安撫客人,看對方怒火中燒的樣子,也知道不可能簡單解決,就說先報警。
江棄暗自退到角落,看著眼前一幕有些失笑。
那麼瘦弱的一個人,拿酒瓶砸人的時候還得墊腳,放狠話的聲音也在發抖。但氣勢一點不弱。
看不出過去的半點影子。
警察來得很快,簡單問詢。
江棄隱在陰影中,聽了一些。
“他說我喝三杯就把最貴的那瓶買了,結果我喝了,他又說他不買了,要我陪他喝。那怎麼可能呢?不合規矩,警察大哥,你們也知道,我們酒吧很正規的,我們賣酒歸賣酒,陪酒這一塊是不沾的……話又說回來,他不買就不買吧,窮這件事誰也不愿意。那我就說算了,我去找買得起的人。可我都要走了,他又來拽我,還掐我脖子,這能忍嗎?必然不能啊,他要欺負我,我得反抗是吧。”
一口氣不帶喘,燕也然把事情說得很清楚。
警察估計也是經常處理酒吧的這些破事兒,點點頭,就把人帶走做筆錄。
人群散開又重聚,熱鬧的又歸于熱鬧。
燕也然挺直腰板地被帶走。
江棄忽然覺得慶幸。
還好他沒有去多管閑事。
燕也然是二十八歲,不是十八歲。
遇到事情他自己能解決,不需要誰幫忙。
只看那打架的模樣,還有跟警察辯解的口才,江棄甚至覺得燕也然挺厲害。
十年,他雖然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少爺落魄成公司的實習生,但骨頭卻硬了挺多。
在這種夜場做兼職,跟客人大打出手,面對警察也不怵。
燕也然或許早已經不是江棄心里惦記著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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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賠錢?是他先動手動腳的。”
“口角之爭,本來是小事,但你把人腦袋開了瓢,見了血,這個問題就嚴重了。”
警察把利害關系挑明,說,“對方現在態度很明確,要求我們拘留你。但是從我們的角度來說,還是勸你們和解。這件事他有錯在先,監控也都有證明,但你的反應過度也是事實。我們盡量幫你溝通,和解的話,醫藥費肯定需要你這邊出。”
燕也然想也沒想,就說:“那把我關起來吧。”
警察也是好心,畢竟留個案底對燕也然肯定不好。
他們覺得燕也然這麼強硬,肯定會吃虧,又勸了幾句。
結果燕也然來來回回就那麼一句話:“把我關起來。”
警察也沒了耐心,只好就這麼處理。
結果走出去就遇到了酒吧經理,對方態度非常好,直說這錢他先墊付,希望警察局做完筆錄能放人。
這事兒最終搞到凌晨才算解決。
燕也然走出警局的時候打了個噴嚏。
陪他來的同事把他的衣服遞過去,小聲說:“賠了一萬多。”
燕也然臉色一頓,但很快收拾好表情,問經理在哪兒。
同事說經理回去了,好像是老板聽說了他打架的事,找經理問話。
“唉,其實……”同事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擠出一句,“然然,你條件這麼好,很多時候服個軟,能掙比現在更多的錢。為什麼總是給自己惹麻煩呢?”
燕也然人好,樂觀豁達,活潑開朗,對誰都笑呵呵,做事勤快不拖沓,在酒吧兼職大半年,人緣特別好。
加上他長得出色,形象優越,除了沒有信息素,哪點不比那些omega強?
大家都覺得燕也然要是爭氣點,肯定能攀上高枝,運氣好沒準兒還能嫁入豪門。
可燕也然一點不爭氣,在酒吧混跡這麼久,一個高枝沒攀上,凈干得罪人的事。
今天更過分了,竟然把人腦袋砸出血,這下經理估計也保不住他了。
“服軟?”燕也然揚了揚眉,意味不明地說,“我還要怎麼服軟,我可是一直跪在地上沒起來過。”
同事沒聽懂他的意思,但也沒機會問了,因為店里的電話接二連三的打來催。
燕也然說:“你先走吧,今天店里熱鬧,去多簽幾個單。”
“那你……”
“沒事。”燕也然眼睛彎彎的,笑道,“我正好回家睡大覺。”
告別同事,他從警局走了一個多小時,回了出租屋。
爬上五樓,打開門,按亮昏黃的燈。空氣里潮濕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
燕也然一直挺直的腰板忽然就卸了力。
一整天的大起大落,終究還是讓他累了。
他把門一關,直接蹲地上,有種失控就要哭起來的感覺
結果嘴張了一半,還沒嗚出聲呢,手機響了。
燕也然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機,看到一條微信,是經理發來的。
【最近先休假,上班時間再定。】
幾乎是意料之中。
燕也然想了想,還是猶豫著回復了一條:【錢,我怎麼還您?】
一萬多,不是小錢。
經理當下答應出這個錢肯定是為了息事寧人,但不可能不讓燕也然還。
果不其然,經理很快回道:【走的店里的賬,我幫你爭取銷掉,但你做好心理準備。老板很生氣,可能先從工資里扣。】
這個月滿打滿算他應該有六千多,扣完也不夠。燕也然抿著唇,不知道怎麼回。
打人是他不對,他現在后悔了。非常后悔。
在夜場工作哪有不吃虧的,以前別人摸摸手戳戳臉蛋他都忍過來了,今天對方要動他脖子,他條件反射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