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什麼燕也然早被人標記過,所以不起效——謊話連篇。
燕也然每個月都在醫院治療,只要使用的注射劑數值與他足夠匹配,就有用。
很顯然,這幾支注射劑里的信息素都很劣質。
雖然不會損傷腺體,但屬于白白浪費錢。
燕也然走的渠道不正規,因此只能吃了悶虧。
他都想好了,去找人借錢,不管怎麼說,先抓緊時間把手術做了。
今天偏又禍事連起。
前腳被騙了錢,從酒吧出來又遇到江棄。
江棄的信息素對他來說簡直是噩夢。
靠近江棄,他就失去自制力,理智都在失控邊緣。
會不斷渴望著與對方的碰觸,想要親近,想要擁抱,做一切可以緩解疼痛的事。
他身體里的標記依賴于這種活躍的信息素感染,然后陷入欲望與病痛交織的水深火熱中。
腺體受到刺激是必然的結果。
但是不知道影響大不大,還能不能做手術。
……
只有在特別絕望的時候,燕也然會想起他一直刻意避開的一個選項:把事情告訴江棄,讓江棄幫他。
這個選項簡直太完美。
十幾萬的手術費對江棄來說就是灑灑水。
他了解江棄,江棄是那種一定要追究到底的人。
只要他把一切說給江棄聽——最委屈的那幾年,他差點沒扛過去的那幾年。
只要他告訴江棄:你知道嗎,你曾在我身體里留下過一個不完整的標記。
因為你們極優性的Alpha信息素太過特別,我這個普普通通的beta竟然也受了影響開始二次分化。
我的人生因為這個標記徹底改變了。
我失去了很多,我甚至還吃過幾個月的牢飯。
十年時間,我過得不可謂不凄慘。
……所以現在找你要十萬塊洗掉標記的手術費,不過分吧?
聽到燕也然的訴說,江棄一定會自責,會愧疚,會為燕也然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痛不欲生,然后想方設法照顧燕也然,彌補他。
那時候他們之間就不再是分手的前任,燕也然會變成江棄的罪責。
別說十幾萬,江棄估計會直接包辦了燕也然后半輩子的一切,以此來贖罪,又或者同情地施舍。
拿自己的委屈去要挾江棄,這太簡單了……
可現在的燕也然怎麼能這麼做。
因為自己深陷泥淖,因此要拉江棄下來,他怎麼狠得下心。
燕也然渾身上下窮得就只剩那點溫柔,他留給江棄。
他不要成為一個讓江棄為難的抉擇。
所以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腦子里唯一篤定的想法就是:不可以靠近江棄,不可以和江棄糾纏不休,不能讓江棄知道一切。
……
突然,從混沌的夢境中醒來。
深夜的巷道沒有了,身體的疼痛也消失了。
燕也然艱難睜開眼,還未脫離那種半夢半醒地迷茫,便驚恐地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正睡在他不該靠近的江棄的懷里。
一絲。不掛的。
*
作者有話要說:-
燕也然:淦。
燕也然:白做那麼多心理建設。
第15章 哪怕是謊話,我也信
身體殘留的余溫以及無法忽視的不適感,讓燕也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在意識到他昨晚可能真的和江棄做過了這個事實后,他一點都沒有那種舊情復燃的喜悅,反而覺得完蛋了,完蛋得不得了。
爬上老情人的床,當了事實上的小三,這種壞事他竟然也干得出來!
他記不得昨晚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感情留有余熱也不是他為非作歹的借口。
這個標記果然不洗不行。
燕也然當下連呼吸都收緊,小心翼翼著,一點點想從江棄手臂中脫身。
他好像在玩某種情況特殊的密室逃脫,關住他的是嚴絲合縫的懷抱,他得在不驚醒對方的前提下解鎖逃離。
然而失敗了。
燕也然在剛剛抽出一只胳膊的時候,就和江棄對視上。
江棄眼里沒有一絲醒后的惺忪,眼球輕微的紅血絲蔓延,使得眸光隱隱泛紅,乍看去像蘊著怒火,下一刻就要爆發。
事實上,江棄很平靜。
對視的那一秒,他也沒有過多的情緒變化。
只是手輕輕撫上燕也然的后腦勺,在燕也然錯愕驚懼的目光中,吻了吻他的額頭。
江棄一整夜都沒睡,即便閉著眼,腦子里也是一片混亂。
然而把燕也然抱在懷里也無法找到一絲安全感,他只唯恐一覺睡去,醒來這個人又消失不見。所以一夜都這樣守著。
“醒了?”
江棄開口,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低啞,語氣輕得落地便碎了。
他的唇沒有完全挪開,從額頭又吻至發間,問燕也然,“餓不餓。”
江棄很難忽視燕也然的反應——梗著脖子,渾身僵硬,下巴死死埋著,被江棄溫柔地抱著,被親吻,卻沒有一絲享受和放松。
他們在這樣最親近的距離之下,表現得很疏離。
江棄在燕也然看不見的地方暗下目光,眼神里那股偏執正在他隱忍的克制中蠢蠢欲動。
但片刻后,他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松開了手。
緊密接觸的皮膚在那一刻忽然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