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棄,在燕也然的事情上,向來糊涂。
即便聽到他因欺詐百萬而入獄,第一時間想的,也是燕也然為什麼缺錢?
江棄在燕也然這件事情上,從來都不認死理,只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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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江棄是在書房度過的。
早上七八點的時候,燕也然醒來發現他不在,打著赤腳慌慌張張跑出客廳,喊著他的名字。
江棄聽見了,但沒有立刻回答。
很快,燕也然敲了書房的門,然后急切地跑進來,直到看見江棄坐在那兒,才終于松了口氣,安心地拍拍胸口。
他那副敏感慌張的樣子,和監控視頻里那個冷漠的人完全不同。
在唐綽面前,燕也然一點不肯吃虧,反唇相譏時字字有力,語氣冷硬。
但在江棄面前,他又永遠柔軟溫順,鉆進江棄懷里便撒嬌,說:“今天這麼早就開始忙啦?”
“嗯,下周要出差一趟,提前做準備。”
即便一夜未睡,思緒混亂,但面對燕也然,江棄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抱著他的手還是收得很緊,輕輕吻在燕也然眉心。
“去哪里?”
“K國。”
燕也然哇的一聲,說:“那里有很漂亮的海島。”
“嗯,很漂亮。”
江棄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燕也然太敏銳,捉住了那一絲半點的異常。
他撐在江棄大腿上,仰著下巴看江棄:“你是不是好累。”
江棄說:“有點。”
燕也然立刻從他身上跳下去,繞到椅子后面,指腹按住江棄的太陽穴,輕輕給他揉著,說:“你閉會兒眼睛。”
江棄按住他的手,順著小臂摸至他的肩,順勢將人又拉了回來,沒有說話,再次沉默地把燕也然抱在懷里。
整個呼吸都埋進燕也然的頸窩。
燕也然無限心軟,覺得江棄肯定是忙了一早上疲倦了,他說輕輕撫著江棄的背,說:“要不你去床上睡會兒,我做好早飯叫你。”
“好。”
嘴上答應,事實上江棄并沒有動。
最后燕也然無奈了,只能強行推開他,催道:“快去快去!”
自己著小跑著奔向廚房去,給江棄做早餐。
看著他那副殷勤的樣子,江棄思緒完全斷了。
如果沒有唐綽的電話,江棄永遠不會知道燕也然在別人面前是怎樣的。
這個人的偽裝太完美,江棄陷入其中,到現在也沒能脫離。
比起燕也然有案底這件事,其實江棄更在意的,是燕也然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誠如唐綽所說,他有很高的權限,可以在聯盟公安系統中,查到那起欺詐案件。
但江棄其實沒那麼在乎。
說他被蒙蔽雙眼也好,或是陷入對燕也然的幻想也罷,他不在乎燕也然是否坐過牢,他只是想聽燕也然自己告訴他。
也許卷宗記錄了一切。
但燕也然就在他面前,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去查。
廚房里的燕也然哼著歌,鍋里煮著水,準備下個餛飩。另一頭還不歇著,給江棄做了杯咖啡。
江棄走過去,面色如常,問他:“工作還順利嗎。”
他們昨晚慶祝了一夜,燕也然看上去那麼開心。
可事實上卻是,他根本沒有入職唐綽的公司。
“順利呀!”燕也然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江棄,頗為得意地說,“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出門。”
江棄默了片刻,說:“好。”
吃過早飯后,燕也然精神滿滿地穿西裝打領帶,背上一個公文包,有模有樣地從臥室走出來。
江棄有很多次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跟燕也然一起出了門。
這次他將電梯按至負一層,便攔住了燕也然的手,道:“我送你去。”
“……不用!”燕也然連連擺手,“你那麼忙,干嘛專門跑一趟,我自己就可以去啦。”
江棄忽然笑了笑,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指腹感受著柔軟的觸感:“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客氣,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哦哦……也是哈……”燕也然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后從善如流地應聲,“那,今天就麻煩你送我上班。”
“不麻煩。”電梯抵達,江棄牽著燕也然的手走出去,道,“我可以為你做更多的事,只要你肯開口。”
燕也然不傻,相反,他敏感過頭。
他好像發現了江棄的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因為江棄對他還是很溫柔很體貼,不像生氣。
燕也然報了一個地址給江棄,車子便出發。
但那個地址,不是唐綽公司。
江棄若無其事地掃了一下定位附近的地圖,沒說話。
目的地不算太遠,十多分鐘的樣子,就到了。
這里的確是一棟普通的辦公大樓。
燕也然要下車的時候,江棄忽然拽住了他的手,將他拉到身前,扣住他的后腦勺很深地吻了下去。
幾分鐘后,燕也然坐在副駕駛位喘著氣,羞紅著一張臉說他:“怎麼突然這樣啊,外面的人看見了多不好。”
江棄的手指按在燕也然的嘴角,擦掉那一抹津液,沒有接燕也然的話,而是問了一句:
“然然,你愛我嗎?”
“愛!”燕也然這倒一點不害臊了,非常認真地點頭,就差舉起雙手來回答,“我一直愛你,永遠愛你!”
江棄仍然笑。
這聲愛,說得相當干脆。
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預備著被人提問,一旦提到這個字眼,就觸動開關,表白信口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