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聯盟政府,對這些管得還是比較嚴的。雖然他背后有些人脈,但撞到警察槍口上終歸是有些麻煩的。
趙覃根本記不得燕也然是誰,他也記不得自己曾經把燕也然害成什麼樣。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有錢賺就行。誰妨礙他賺錢了,就要打擊報復,再正常不過。
燕也然跑來唬了他一下就跑了,趙覃根本沒放在心上。
還頗為得意地靠在大門外,遙望遠處,和他的員工們大放厥詞:“我當年在道上混的時候,這些小屁孩兒還不知道是哪個受精卵。想找我的事?呵,太嫩了點兒。”
員工們附和說:“那是那是!趙總當年可是X城頭一號人物。”
又有人說:“什麼叫當年,如今也是!”
大堂一片和睦。
大概是被員工們捧著,回憶起了當年在非管轄區的只手遮天,趙覃忽然冷笑,道:“聯盟新政也算不得什麼,就算他今天真是拿著證據來報警,那種程度,我倒反讓他進去關個幾年——”
他是真不記得燕也然。
也不記得,他早就讓燕也然進去受過罪。
旁邊人還在附和:
“那是!”
“前任警局督查還是咱們的VIP呢!”
“讓那種沒事找事的臭小子關進去才好。”
突然出現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道:“是嗎?那關幾年合適?”
趙覃也是沒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不尋常,順嘴便道:“小兔崽子嘛,關個三五年給個教訓。”
話音剛落,忽然有人從大門走進來。
眾人抬頭一看,發現幾個身穿聯盟新政警署制服的警察,走進來氣勢洶洶道:“誰是趙覃。”
所有人一懵,全都面面相覷。
而江棄則百無聊賴靠在柜臺邊,在眾人不敢說話的間隙,笑了笑,道:“三五年太短。
非法經營、組織賣yin、人口買賣,湊一塊兒,你大概要待十年以上了。”
話音稍落,那幾個走進來的警官向江棄敬禮,瞅準還在愣神中的趙覃,將人拷住。
還由不得趙覃辯駁,江棄忽然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位警官的肩膀,肅色道:“這事牽連到多年前的一樁案件,查仔細。”
“明白,您放心。新政本來就對這種舊制下的違法亂紀要求嚴加整改,我們一定認真查辦。”
趙覃一聽便急了,他風光幾十年,頭一次被這些片兒警逮捕,竟然忘了耍威風,直接破口大罵:“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回過頭去十年光景,別說你們這幫小片兒警,老子連督查都不怕,直接摘了你們腦袋——”
江棄剛走到門口,聽聞此話,忽然回過頭去看趙覃。
那一刻,他好像忽然從這間酒店看到了過去的殘影。
那年的燕也然就是在這里,被人污蔑,含冤被捕。
江棄沉下臉色,眼神冷冽淡漠,嘴角卻又扯出一個陰鷙的笑來,說:
“很好。賄賂前聯盟督查,藐視聯盟新政,明知故犯且拒不整改,那就數罪并罰吧,我會幫你爭取死刑。”
*
到達R市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九點。
燕也然看到他遠離十年的家鄉,絲毫沒有懷念的感覺。
十六歲以前,燕也然是跟著父母在國外生活的。
后來出了意外,他沒有了監護人,才回到了本家。
自從爺爺離世后,燕也然的父母就和燕家分家了,后來因為地契的事情面上吵得難看,因此從不聯系。
這樣的關系下,燕也然回來,和燕家人自然也算不上太親近。
但明面上,燕家人作為監護關系還是照顧這個孩子。但他們并不管燕也然的生活,學習,和成長。
燕家的其他孩子都去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學校,但燕也然被放養在離家最遠的普通中學,被燕家人打發著去住了校。
他接受燕家的安排,乖乖去上學。
在人生地不熟的時候,很努力地和人打交道。
還好他足夠討人喜歡,新學校沒有人為難他,沒有人笑話他的口音,更沒有人孤立排擠他。
只有他的同桌很不一樣。
燕也然對江棄的第一印象,其實沒有那麼喜歡。
他感覺出來江棄這個人很兇很酷很難相處,但是燕也然覺得,應該要和每個人打好交道,所以他努力地和江棄搭話。
起初江棄對他很兇。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下課時如果燕也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座位,江棄就會嫌棄地拎著他的衣服,把他整個兒地提溜到一邊,自己再臭著臉走出去。
燕也然后來就教他,說:“你想去廁所就告訴我哦,你拽得我的校服都走樣了。”
江棄大概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燕也然的話放心上,嘗試著用嘴跟他溝通,下課的時候,會大發慈悲賞一句:“讓開。”
只要燕也然認真回憶,就會知道,打從一開始,他們的相處就是靠他的沒骨氣,厚臉皮。
十年前是那樣,十年后還是。
燕也然會感到疲憊,可能是因為十八歲那年,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過短暫。
短到只有幾次接吻擁抱和夜里交纏的片段。
他們沒有來得及做情人可以做的事,更沒來得及一起從從少年人走向成熟。
燕也然的那份愛始終停留在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