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她有些緊張。
現在被江棄這麼一問,她也沒有敢拒絕,心里雖然有些不愿意,但還是鬼機靈地問了句:“那我,現在是要回避一下嗎?”
江棄沒有說好或不好,直接道了句:“謝謝。”
于是知情識趣地李苗苗拿著江棄給她的幾張鈔票,去公園里唯一的一家咖啡廳回避。
觀景臺只剩了江棄和燕也然。
一周以來,江棄由著燕也然躲他,是因為不想逼得燕也然太緊。
他現在也并非要追問什麼,他只是覺得,如果不立刻抱緊燕也然,自己的身體就會分裂破碎。
只能從燕也然這兒找到一些完整。
“江棄?你是不是,不高興啊?是因為我剛才說的話嗎?我其實沒有事的,因為苗苗問,我就說了,我沒有想那麼多……”
江棄有時候很想求教一下燕也然,要怎麼把這些話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難道他心里不會難過嗎?他真的不會因為遺憾而感到痛苦嗎?
“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
“不要對不起。你怎麼又來了。”
“可我總在想,到底為什麼……”江棄在這種時候便感到詞窮嘴拙,但他還是嘗試著說了出口,“如果我是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什麼江棄。你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一次陪在你身邊,他做錯了那麼多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你愛他做什麼?”
江棄的聲音粗糲得仿佛被滾燙的巖漿澆注過,每一個字都沉甸甸的,從喉嚨里擠出來,燒得不像話。
可燕也然卻沒心沒肺地笑。
“干嘛這麼說自己?”
對此,江棄早有所料。
他很用力地抱緊燕也然,不想聽他說那些好聽的話。
“我寧愿你真的把我千刀萬剮一次,不要再對我這樣笑了。然然,你為什麼不肯怪我?”
“江棄,我要喘不過氣啦。”
燕也然聲音故意作出可憐樣,誘哄江棄松手。
但這次江棄沒有松開,一雙手掌扣緊他的肩。
偶爾有晚飯后散步的人路過他們,倒也沒有側目。
或許夕陽下相擁的戀人很多,他們并不算特別。
只是墜落的紅日把一片刺目的霞光撒在他們身上,那樣的畫面很美好,因此有人悄悄掏出手機來拍。
換了往常,燕也然肯定會立刻沖上去,請對方馬上把照片發給他。他要留作紀念。
但這一刻他的注意力欲 延都在江棄身上。
燕也然以前可以裝腔作勢,對一切表現出若無其事。
但今天的江棄態度很明確,絕不讓他再逃避。
燕也然猶豫片刻,只能妥協地嘆了聲氣:“江棄,你以前就是這樣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燕也然對江棄的了解,是經年累月的。
從很早的時候,江棄的一些偏執頑固就已經悄悄冒了頭。
他們剛成為同桌還不到半學期的時候。燕也然還沒有喜歡上江棄。
那會兒他還只是個對什麼都感興趣充滿好奇心的傻子,覺得同桌好酷,總愛跟著江棄跑。
江棄放學要打球,燕也然就跑去和他們一塊兒。一群beta里,燕也然最瘦小,沒有人愿意把球傳給他。
江棄每次都表現出嫌棄,但總會在一些不緊要的關頭把球丟給燕也然。
小個子beta抱著球傻了,半天跑不動,下一秒就被人搶走。
有人起哄他犯規,江棄就攬過責任,說:“我的。
”
燕也然最喜歡江棄兇巴巴地照顧他的樣子,他莫名地相信,江棄不會讓他吃虧,所以變本加厲跟著江棄跑。
可有一次,江棄在校外被人攔住,突然就跟人激烈打斗起來。
三個人打他一個,怎麼看都是劣勢,燕也然嚇得連報警都忘了,悶著腦袋就往里沖。
原本江棄不想把事鬧大,覺得打服了就可以收手。
結果眼睜睜看著細胳膊細腿兒的燕也然加入戰斗后,被人一棍子打下去,整個人疼縮了起來,于是怒火被點燃,當場對那幾個人下了死手。
那是燕也然第一次看江棄打架。
看到血濺得滿地都是,嚇得他哭都不敢哭。最后實在疼得受不了,才喊了聲“江棄,我的手好像斷掉了”。
江棄回過神,趕緊背著他奔去醫院。
結果燕也然說中了,他的手折了,腳也崴了。
江棄從頭到尾沒有說話。
直到從醫院包扎完,把燕也然背回學校宿舍的時候,江棄才很鄭重其事地說:“對不起。”
那時候燕也然一點不怪江棄。說到底,是他自己跟著江棄跑,是他自己要沖進斗毆中,也是他自己沒本事幫了倒忙。
但江棄很介意,一定要負責到底。
那天以后,江棄對燕也然的態度變化很大。
從來不聽講的江棄開始上課看黑板了,不是愛學習,是因為要幫燕也然做筆記。
燕也然要去廁所,江棄比他更快地從座位上起身。他寸步不離守著燕也然,燕也然不好意思,江棄就沉默地轉身,說:“我不看你。”但堅決不離開。
燕也然吃魚,江棄幫他挑刺,燕也然喝水,江棄幫他擰蓋,燕也然所有作業都是他口述,江棄來寫,燕也然要做什麼,江棄都沉默不言地幫他攬下,甚至連燕也然的書包都從那天起,沒有再在燕也然的背上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