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云道:“白謙易有時候說話就是比較直, 你別管他。”
薛贏雙搖頭:“是我自己先犯蠢。”
薛贏雙一直低著頭,刑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卻能感受到他的壓抑。
刑云皺起眉, 低頭去看薛贏雙的臉。這?一看, 就見薛贏雙神情恍惚, 面色病態地蒼白。
“薛贏雙,你這?是怎麼了?”刑云大驚。
薛贏雙把頭轉向一邊去, 低聲道:“有些累而已。”
“有些累?我看你是沒睡覺!”刑云問,“薛贏雙,你幾?天沒睡了?”
薛贏雙沉默。
“說話!”
“……我忘了。”
刑云一瞬間心情極為復雜, 各種思緒涌上心頭。
他把薛贏雙往床上一按, 說道:“現在立刻睡覺, 你今天晚上的工作就是睡覺。”
薛贏雙卻不敢睡,這?幾?天已經夠對不起刑云了,他又如何能在工作時間睡過去?
他一下坐起來, 看著刑云道:“你餓嗎?我給你做晚飯吧。”
刑云:“你別管我餓不餓!”
薛贏雙:“要不你和我做吧,你想做嗎?”
刑云高聲道:“薛贏雙!夠了!”
薛贏雙睜大著眼, 安靜了。
刑云氣息不穩:“你最近很缺錢?”
薛贏雙沉默, 最后點頭。
刑云吐出一口氣,強壓情緒。然而那股又氣憤又心疼的感?覺卻如何壓不下,他道:“你缺錢就和我說啊!你不說, 累死自己有意思?”
“我要怎麼說……”薛贏雙彷徨道。
哪種事情,他光是想起來都覺得丟人,又要怎麼和刑云說?又有什麼資格和刑云說?
刑云道:“你缺多少錢?”
薛贏雙嘴唇輕輕動了動,吐出一個數字。
刑云點頭,說道:“說起來,我這?老板也當得太糊涂了,都忘了發獎金給你。上回你拿到專科畢業證,理?應發獎金鼓勵你,這?麼多科目,一科至少也得一萬……”
“……”
刑云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薛贏雙一把抱住。
薛贏雙的頭埋在刑云胸前,沒有說話。但?刑云明白薛贏雙的意思,拍拍他的頭。
刑云輕聲道:“除此之外?,還得發獎金給你,獎勵你一個人辛苦了這?麼多年,卻始終沒有放棄。”
“謝……”
“噓,別說話。”刑云道,“老板給員工發獎金,天經地義的事情。
薛贏雙沒有動,刑云將薛贏雙抱到床上去,薛贏雙卻還不放手,緊緊抱著他。刑云輕笑道:“薛總,饒了我吧,這?星期每天晚上都陪你加一次班了,小刑不行了,已經干了。”
薛贏雙松開手,刑云替他蓋上被子,見他乖乖看著自己,便又在他胸前拍了拍:“睡吧,好好睡一覺。”
薛贏雙幾乎是一瞬間便睡著了,刑云把屋里的燈關了,只留下床頭的一盞夜燈。
刑云脫下西裝,打開?衣柜想拿件衣服。一開?衣柜,便見衣柜被重新整理過了,放的全是冬衣,每件衣服熨燙得平平整整,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刑云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關上衣柜,走出房門。
外?頭的燈已經熄了,白謙易也回房去了。刑云走在屋子里,看著這?些天薛贏雙的成果?。
原本就干凈的屋子,此時變得更加干凈。他站在落地窗前,就見玻璃里外?干凈得發亮,就連一點指紋也沒有。
每一扇紗窗里的每一個孔洞都沒有一點灰塵,仿佛剛安上去似的。
打開?窗,風吹進來帶著淡淡的香氣,一摸,窗簾也全都拆下來洗過了,且熨燙得毫無皺折。
客廳里,水晶燈上的每個吊墜閃閃發光。
再到玄關,鞋柜里的鞋子,每雙都刷得發亮,翻過一看,就連鞋底都潔凈無比,像雙新鞋。
刑云抬起手,摸了摸柜子的最頂端,收回手時,手指上沒有一點灰塵。
太干凈了。
刑云想象這?些天薛贏雙拼命加班的樣子,無奈一笑。
傻子,連偷懶都不會,隨便打瞌睡混個加班都行,這?麼努力干什麼……
回到主臥,薛贏雙沉沉睡著。
熟睡的薛贏雙顯得更加消瘦,刑云站在床邊,那復雜的感?受再一次涌上心間。
他很難說明白自己的真正感覺究竟是什麼,雖然他這?星期他忙得昏天暗地,然而一個人每天都纏著他要,他卻什麼也沒發現,還在那傻樂著以為對方想要他……是他太遲鈍了,他說薛贏雙傻,傻的其實是他自己。
他既尷尬,又自責,還有那一點點的,難過。
*
第二天早上,刑云又早早上班去了。這?周只要再忙完今天,他便能稍微喘口氣了。
他出門前薛贏雙跟著醒來,他特意囑咐薛贏雙繼續睡,說是放薛贏雙一天假。
然而他走后沒有多久,薛贏雙便睜開?了眼。
薛贏雙本來就覺少,加之放下了心頭重擔后,昨晚睡得格外沉。只這麼一晚,他便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他離開房間,客廳里沒有人,白謙易還沒出來。
薛贏雙來到廚房,把昨天從市場買回來的東西全拿了出來。他一邊處理?食材,一邊心里暗自祈禱,希望白謙易能夠晚一點再出現。
沒想道,他的祈禱竟是成真了,白謙易一早上沒出現,一直到中午,白謙易才慢慢踱步來到廚房。
白謙易出現時,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緩緩走到薛贏雙身旁,盯著薛贏雙看。
“白先生。
”薛贏雙朝白謙易打招呼,“您餓……”
“薛贏雙,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