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你沒責任嗎?”朱白露站了一會兒,她的小腿抽痛起來,應當是抽筋了,太陽穴也突突地跳,眼前什麼都看不清,她對喻霽袖手旁觀的恨壓過了理智,占滿了整個大腦,壓低了聲音,吐字帶出一些歇斯底里,“你不拉我去茂市,我說不定早就跟孫文星分手了啊,我會有這個孩子?”
喻霽看了她一會兒,問她:“所以今天找我負責?”他把西裝口袋里的手帕拿出來,遞給她,說:“擦擦眼淚。”
朱白露哽咽著,接過手帕,擦了擦臉,情緒緩和了少許,又靠近喻霽,貼著他,軟言好語地游說:“你別生氣了,我陪你去茂市跟她解釋。”
喻霽注視著她,對她的示弱不置可否。
“你看,你見她還要偷偷摸摸的,她能上得了臺面嗎?難道沒有我,你還能跟她結婚啊?”朱白露攥著手帕苦苦哀求著,又揪住了喻霽的衣擺,“你暗地里跟她怎麼來我都不會管。我只想留住這個寶寶……喻霽,你幫我一次,只要這一次,好不好?”
“白露,”喻霽衣擺從朱白露手里抽出來,問她,“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很好說話?”
朱白露語塞地盯著喻霽的臉,過了少頃,她臉上的哀容消失了。
她問喻霽:“你有什麼毛病?今天你不跟我訂婚,明天也會被你爸逼著跟別人訂婚。你跟我有什麼不同嗎?”
喻霽“嗯”了一聲,說:“我跟你是不一樣。”
他想了想,才繼續說:“我喜歡的人,愿意偷偷摸摸去見他,但不愿意他偷偷摸摸來見我。”
朱白露眼里盈著的淚水又被她眨了下來。
喻霽的樣子跟她設想的太不同,喻霽像一個正在看幼童哭鬧的成年人,寬容但無情。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像在提示朱白露,哭鬧在他這里不會得到反饋的。喻霽不會因她的任何自我傷害的舉動而動容。
“別鬧了,白露,”僵持一會兒,喻霽終于還是再開了口,他按按朱白露的肩,對她說,“該長大了。”
朱白露心里很絕望,也很空虛,她上前了一步,額頭抵著喻霽的肩膀,忍無可忍地傷心地哭起來。
這次喻霽沒推開她,低聲安慰說:“就說問題在我吧,你說我什麼都行,婚就不訂了。”
朱白露哭得把喻霽肩膀都弄濕了大半,才止住了,抬頭去看喻霽,喻霽垂著眼看她。朱白露和他對視了幾秒,不由自主地說:“你真的很喜歡她。”
喻霽笑了笑,沒有接話,朱白露又拖著鼻音問:“她特別好看嗎?像你喜歡她一樣喜歡你嗎?”
“我知道不是周億,”看喻霽的眼神,她又補充,“是不是特別好看啊?”
“特別……”喻霽說著話,看著朱白露身后,忽然頓住了,然后快速地對她說,“特別笨吧。”
“啊?”朱白露不解地看著他。
喻霽突然按著朱白露的肩,施力讓她轉回身看她背后,朱白露看見溫常世拄著拐杖,身后跟著兩個保鏢,冷淡地看著他們。
“打情罵俏完了嗎?”溫常世說。
喻霽在朱白露背后,松開了手,對她說:“剛才不是說解釋嗎,馬上幫我解釋一下。”
第37章
朱白露看見溫常世,如遭棒喝,不但沒解釋,還驚惶地后退,“砰”一下撞在喻霽身上。
“解釋?”溫常世拄著拐杖,靠近了一步,掃了朱白露一眼,不冷不熱地問,“解釋良辰吉日怎麼挑?”
喻霽很無奈,知道朱白露是靠不住了,便看著溫常世,一大堆理由抵在舌尖,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說了一句:“你先別生氣。
”
朱白露轉頭看了看喻霽,眼神似乎在說你怎麼也只會這招。
“大喜日子,我生什麼氣?”溫常世笑了笑,又說,“下個月三號,你動作倒快。”
喻霽想說自己沒有要訂婚,看到不遠處朱明輝端著酒杯地走過來。
“溫先生,”朱明輝熱切地過來,“我正——露露?”
他看見女兒眼睛紅腫地站在喻霽身側,愣了一下,問:“怎麼哭了?”
“沒什麼。”朱白露有點害怕地小步往后挪,她抓住喻霽的胳膊,想找尋一點安全感,沒想到喻霽很快速地挪了一挪,抓到手的胳膊又從她手里滑了出去。
朱明輝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低聲對朱白露道:“你差不多一點,別給我在外頭丟臉。”又轉頭討好溫常世道:“溫先生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您要去哪里,我這就帶你過去。”
溫常世搖搖頭,面上露出些嘲諷似的笑意,對朱明輝道:“剛好見二位在這里,我過來恭喜。”
朱明輝被溫常世弄得有些糊涂。
在朱明輝的記憶中,除了重要人物的家中大事,溫常世幾乎從不出席此類社交場所。
有一回,朱明輝和一位茂市好友一道,在一場酒會上遇見溫常世。
好友和溫常世有少許往來,常以此為傲和眾人吹噓。喝得微醺時,好友再三邀請溫常世做他孩子的證婚人,溫常世推了幾次,不耐煩了,當眾拒絕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今天只不過知道了兩個小輩要訂婚的消息,溫常世竟然愿意拄杖過來親口道恭喜,難不成是受傷之后,才發覺了生命寶貴,準備做一個有人情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