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可一直以為自己的優點大概只有意志力堅定了,可現在發現原來自己的意志力也薄弱得很。
隔天拍攝開始后,被談戀愛沖昏頭腦的后果顯現出來了。
費可的狀態一直不對,一直NG,整個上午,一直在NG。
他今天拍的是,小和無意中發現他媽在注射毒品,他問媽媽這是在做什麼,他媽卻回答他,你小孩子不懂。他就看著他媽在毒品效果發作后神情呆滯的模樣。
是情緒比較激烈的幾場戲,是一種已經跌到底層了,卻發現原來還未到現實的最底點,再一次發現生活還可以更糟的重擊。
可他整個狀態完全被影響了,沒法投入,根本達不到林元生的要求。
到最后,林元生拿著喇叭喊:“你去休息一個小時,沒準備好不要來!”
就好像是兜頭一盆冷水,將躁動的費可澆了個透心涼。
他愣了一會,才想起跟呂菡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表現太糟糕了。”
呂菡沒多說什麼,微笑道:“沒關系,拍戲嘛,這是正常的,有時候會找不到狀態。”
費可看了一眼周圍的工作人員,大家或站或聊,等著盒飯。燈光組在旁邊調試燈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陽光的光線越來越亮,室內的燈光也在不斷調整。
費可從小和家出來,下了樓,坐到自己保姆車里。
一個人拖慢了整個劇組的進度,感覺并不好受。
鮑小瑞安慰他:“沒事,誰拍戲沒有個狀態不好的時候,又不是機器,天天都能保持百分百的完美狀態。”
費可嘆氣,又把劇本拿出來看了一遍。
他知道問題在哪,小和的狀態應該是一種傷心、絕望的消極心態,可他因為陸先生的吻過于得意洋洋了,再怎麼演,都沒有小和的灰暗陰沉。
今天沒有陸邢文的拍攝工作,他接到林元生電話的時候,正在看劇本。
林元生一上來就不客氣地說:“費可今天沒有狀態,你必須來解決。”
“沒有狀態?”
林元生就差破口大罵了:“我當時就叫你們要分開住,你怎麼跟我說的?你他媽都結婚一年了,還在度蜜月啊?你老公今天早上一來,一臉蕩漾,你他媽這兩天是不是力氣使太大了?!你們今天立刻馬上給我分房睡!”
陸邢文:“……我去現場看看。”
掛斷電話后,陸邢文心知糟糕了,費可的狀態被他影響了。
如果是他,有經驗的專業演員,還能趕快調整過來。可費可完全是依靠使自己入戲的方法在表演,一旦心理狀態受影響,表演的狀態立刻就沒了。
陸邢文想了想,雖然舍不得,也只能讓小朋友吃點苦。
陸邢文到達時,費可的休息時間只剩二十分鐘了。
看見陸邢文,費可眼睛一亮,仿佛抓到浮木,急急地說:“我今天狀態很差,導演說——”
陸邢文直接打斷他,冷冷說:“我知道,林元生給我打了電話,所以我才趕過來。”
小朋友立刻被他的冷淡神色震住了,收了聲,怯怯地看著他。
陸邢文真想上去抱住他,親他吻他,告訴他沒關系,不是他的錯,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影響了他的工作。
可是不行。
陸邢文繼續說:“那天晚上,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費可回答不出來。
“我告訴你,六月底再給答案。”
費可點點頭:“我——”
陸邢文再次打斷他:“可你現在,讓我很不想接受這個答案。”
費可愣住了。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喜歡處于支配地位,而我的對象必須臣服于我。
可你聽話嗎?”陸邢文緩緩關上車門,在費可對面坐下,冷冷地說,“不,你不聽話。你沒有清楚地意識到,何為支配與臣服,你就想草率地給出一個答案。”
“我沒有——”
“你有。”陸邢文說,始終與費可保持距離,不再抱他,接觸他,“這個角色,是我幫你爭取來的,你做不好,林元生首先就來找我。我有我的工作,我的角色,我不能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你必須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費可的神情可憐極了,明顯被陸邢文動搖了心神。
而此時此刻,陸邢文除了無盡的憐愛情緒,心里還隱秘地升騰起一種不可告人的快感。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小朋友已經被他占據了全部心神,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輕易影響小朋友的心情。
他的乖孩子,無條件地信任他,毫無懷疑地相信他的每一句話,依賴著他。
這確實是一種折磨,也確實會影響工作。
陸邢文起身:“這一段,我們已經練習過,你演得好的,只是你不聽話。我說六月底,就是六月底,不要為這個影響工作,我不喜歡工作不認真的人。”
費可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他回到拍攝現場,NG了兩次,第三遍終于過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過的,他完全是一種夢游的狀態。他一會逼迫自己回想自己家陷入絕境時的心情,一會又想起陸邢文冷冰冰的話。
收工后鮑小瑞一直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他問怎麼了,鮑小瑞也不說。
回到酒店后,一進房間費可就覺得哪里不對。
李莉馨剛剛做好飯,看了看費可,又看看鮑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