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眼睛道:“你在胡說什麼?”
彥容挺直了背,道:“你不是,可我是。”
他向老師請假,說不舒服想回家,老師對教室里的沖突有所耳聞,也沒有細究,反而安撫了他幾句,就放他走了。
他背著他的背包,雙腿像灌了鉛一樣,走的十分沉重。
他沒想過會在那種情況下沖動出柜,還出的驚天動地,可能很快全校都會知道一年級有個gay喝醉以后被直男同學開玩笑強吻的八卦新聞。
他可能也沒辦法再回這所學校了,轉學的話,又要給梁璽和柏圖添麻煩,周圍好像也沒有合適的國際學校,轉去普通學校他是跟不上中國的高中課程的,難道要轉學去外地?那樣的話,王錦周末怎麼去接他回家?
王錦……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昨天回家的時候雖然很困,可意識很清醒,如果那些微信消息是自己看過的,多少該有點印象,不是自己看的,那就只能是王錦看的。
王錦知道他和別人接吻了……為什麼沒有生氣?也沒有問他任何問題,王錦不在乎嗎?
他打了輛車,直接去了王錦工作的醫院。
上樓碰到的護士都熱情的和他打招呼,還告訴他:“你爸去院長辦公室了。”
王錦的辦公室也鎖著門,他只好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等。
沒等來王錦,先等來了那個聰聰。
聰聰坐在一張自動輪椅上,自己跑來找王錦,看到彥容還主動和他說話:“你好,你爸爸呢?”
彥容警惕道:“他不在,你要干什麼?”
聰聰把腿上放著的餐盒拿起來,說:“我媽剛才來看我,給我帶了包子,我想讓你爸嘗一嘗,我媽包的包子特別好吃。
”
彥容道:“他不喜歡吃包子。”
聰聰信了,有些遺憾,又問:“那你吃嗎?還熱著,我還有好幾個。”
彥容撇開臉,冷淡道:“我也不喜歡。”
碰了釘子,聰聰大概也感覺出他的不喜來,訕訕的走了。
彥容心里更發堵,他看到有人想纏著王錦,就快氣死了,王錦都看到別人吻他了,居然什麼也不說。如果他看到有人吻王錦,他一定會殺掉那個人。
王錦從院長那里剛回到外科病區,就被路上遇到的護士說“你兒子來了,在那邊等你”。
剛送到去學校怎麼就又跑回來了?他略一想,便大致猜到是多半是為了那個視頻。
果然彥容一看到他,從長椅上彈起來,張口就問:“你看了那個視頻對不對?”
王錦先開了辦公室門,道:“進去再說。”
彥容進去也還是追著問:“你昨天就看過了吧?為什麼不告訴我?”
王錦道:“對不起,我不該私自看你手機里的消息。”
彥容一愣,道:“你不要道歉,我手機里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看,這不是重點,你不生氣嗎?其他人吻我了!”
王錦:“……”
彥容道:“你說話!”
王錦道:“生氣,很生氣。”
彥容的表情瞬間緩和下來,解釋道:“我喝了很多酒,我醉了,他們在玩大冒險,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記得這件事,如果我清醒的話,才不會讓別人吻我。”
王錦道:“嗯。”
彥容:“……你嗯什麼嗯?”
王錦道:“我相信你的話。”
彥容一下子冒出說不出的焦躁,道:“你當然應該相信我……你懷疑過我?”
王錦沒有回答。
彥容不可置信道:“你以為我是自己要和ben接吻的?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你為什麼都沒有來問問我事情的經過,就懷疑我?”
他想起王錦今早那一身酒氣,道:“你還說什麼陪你弟弟喝酒,都是騙人的吧,你懷疑我,你喝酒喝到吐,你不但生氣,你還傷心,你以為我是主動要和別人接吻的,對不對?為什麼都不直接跟我說?早上走的時候還讓我和同學好好相處?你到底在想什麼?”
王錦很久沒有喝過酒,宿醉醒來,心里壓著并不輕松的不愉快,到了醫院又被院長叫去問所謂“私生子”的事,此時的狀態差到了極點,彥容一連串的追問把他問到幾近煩躁,腦子里繃著的那根弦砰一聲斷掉了。
他說:“你說得對,我生氣還傷心,我以為你玩瘋了,就把我忘得干干凈凈,我不想問,因為不想讓你以為我要干涉你的生活,你要和誰一起看球,和誰一起喝酒,和誰接吻,甚至做更親密的事,都是你的自由。”
彥容的臉上寫滿錯愕:“你說什麼?”
王錦道:“我不會干涉你,也不會約束你,你可以自由的選擇你想要的一切。我不想到最后,會變成一個讓你討厭的人。”
彥容聽到了這段話里很重要的一個詞,他茫然的問:“王錦州,什麼叫‘到最后’?”
王錦看看他,平靜道:“就是我們分開的時候。”
彥容大受打擊,胸膛劇烈起伏了數下,道:“為什麼會分開?你一直都認為我們最后會分開?那你答應我到我二十歲就和我結婚,也是騙我的嗎?”
王錦當然沒有騙他,可他的二十歲,好像遙不可及。
彥容聽不到他的答案,執著的追問道:“你隨時都準備著要和我分開,對嗎?”
話已至此,王錦也不想再遮掩什麼,他就是隨時準備著迎接彥容離開他那一天的到來,他承認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