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儉哪受得了這寶貝哭。
他倏地坐直身體,拼命克制,才按捺住把人抱在懷里、親吻他眼淚的荒誕想法。
這會讓他功虧一簣。
沈苑哭了很久,淚水泛濫快要流成湖,他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狽、很丑,但也顧不上了,只想放肆哭一場。
反正他就算哭死,林儉也不會把話收回去,還是不要他。
又哭了一會兒,沈苑抹了抹眼淚,擠出一個破碎的微笑:“我乖,我會走的,哥。”
媽的,是個男人都頂不住吧!
然而林儉也只是在桌子底下握緊了拳頭,說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一個字:“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燒到神志不清的,這場來歷不明的高燒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個星期。
再回到咖啡廳,被告知,沈苑已經走了。
“走的時候他有說什麼嗎?”林儉問。
“沒有。”某員工說。
連句話都沒留,是真的傷心了吧。
林儉失魂落魄地上了二樓,坐在角落里發呆。明明是最放松的姿態,胸口卻不時傳來陣痛。
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他還以為是自己高燒未愈思念成疾的幻覺,哪知從紗簾縫隙看過去,真的是沈苑。
林儉連忙把縫隙拉嚴,他胡子沒刮,頭發也沒洗,面容憔悴得如同老了十歲,不想被他的男孩看到如此邋遢頹廢的樣子。
“我來拿東西,哥。”沈苑只是輕輕打了聲招呼,然后去更衣室的柜子里拿了東西,走的時候又在樓梯口說了句:“走了,哥。”
林儉在里面裝死,竟真沒出去送也沒跟人說句話。
后來他的好朋友秦聲知道這件事,把他狠狠罵了一頓:“你丫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啊?知道這叫什麼嗎?自挖墳墓!”
林儉:“……”
秦聲:“知道后悔兩個字怎麼寫嗎?沒關系,現在不知道,以后就知道了。”
“知道。”林儉說,“我他媽現在就知道。”
秦聲送了他兩個字:“傻逼。”
林儉有事求他所以才沒還嘴,秦聲見他兄弟實在可憐,就幫他做了兩件事。
沈苑找了新工作,搬到了離公司近的地方,但從他朋友圈發的圖片和文字來看,房屋陳設過于簡單,家用電器也有些老舊。
秦聲通過中介聯系到房東,給屋里的電器全都換了新的,在允許范圍內,能做的革新改動也都做了。
房東一再確認:“是不用我出錢吧?”
“不用。”秦聲說,“但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所以沈苑一直以為是老天看自己可憐,讓他遇到了一個心善的房東。
另一件事就是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生日party,然而沈苑直接回絕了:“我晚上要加班,禮物我會送到的秦哥,就不去了。”
“那加完班過來,”秦聲說,“我們搞不好要通宵,你還能加一夜的班?”
“可是……”沈苑靜默了幾秒,“林哥,他或許不想見我。”
“你怎麼知道他不想,”秦聲看了眼林儉,決定插他一刀,開了免提,“讓他自己跟你說。”
林儉被殺了個猝不及防,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加、加完班能過來嗎?”
沈苑猶豫:“可能要很晚。”
“多晚都等你。”林儉說。
那晚沈苑請了假去的,去了也只是唱歌,林儉除了拿渴望的眼神看他,也沒膽量說什麼話。
散場后,沈苑自動留下幫林儉打掃戰場,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他們兩個人,在沉默而默契地忙碌。
林儉的心軟得提不起個,怎麼能有這麼好的小朋友呢。
他都這麼渣了,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他還能留下來幫他。
他一句話,他就走。
又因為他一句話,就肯回來。
這段日子,沈苑沒主動聯系過他,他舔著臉發過幾條信息,都是詢問某個飲品怎麼做。
沈苑就直接回給他一段視頻,不說其他。
林儉也算是自食其果,但他習慣了偽裝與逞強,只能故意磨蹭,盡量拖長這段共處時光。
“都弄干凈了,哥。”沈苑最后拖了一遍地,穿上大衣準備走。
林儉立刻不淡定地追過去:“這麼晚了,你怎麼回去?”
“我……”沈苑帶上圍巾手套,把自己弄嚴實,“我也不知道。”
凌晨一兩點,車也打不到,怎麼走呢。
“開我的車,或者,”林儉把自己的車鑰匙扔給他,腦袋一熱,“或者你就別走了。”
接著發生的一切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們沒有回家,就在店里,在吧臺里、在秋千上、在露臺邊……
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痕跡。
當林儉拿出幾個方形塑料包裝的時候,沈苑吃了一驚:“哥,你跟別人……”
“想什麼呢。”林儉舔他的敏感帶,“我下午現買的。”
“要不要?”林儉問他的小白兔。
“要。”沈苑覺得自己是賤到家了,但是沒關系,他愿意。
他永遠不會拒絕林儉。
☆、劫后溫情
店里只有一張折疊單人床,天都亮了,他們才擠在上面睡了兩個小時。
林儉把人護在里面,自己幾乎沒怎麼睡。因為床太窄,稍微動一動就有可能掉下去。
沈苑是被疼醒的,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猛地一激靈,順帶推了林儉一下。
林儉下意識地抓住胸前的手往嘴邊送,親了親,沒睜眼便問:“要去上班了嗎?”
“嗯,要遲到了。”沈苑本來想起床,被林儉這麼一抓就不動了,在老男人堅實的臂彎里又賴了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