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幾分鐘,把林儉又送去鬼門關轉了一圈。
沈苑負責的項目正在驗收,這天必須按時到場。
林儉開車送他,不忍心看心愛的男孩著急,把速度開到了最大,就差闖紅燈。
但他沒怎麼睡覺又體力透支,還要分心想著該對旁邊疼得坐都坐不安穩的孩子說點什麼,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跟迎面駛來的貨車撞上時,混亂的意識只夠打個輪轉移傷害。
失去意識前,林儉滿腦子只有一個微弱的想法。
有點可惜,還沒跟那孩子表白呢。
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做過那個事。
可如果真的來不及對他說,就把命給他。
這樣的“浪漫”,不知道能補能彌補那句沒說出口的“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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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儉從病床上醒過來,先看到的是秦聲,視線移動,看到了肖笛。
再移動,終于看到了想看的人。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胳膊受傷了。
但眼睛紅得厲害,似乎是哭了很多。
林儉想張嘴說話,但根本發不出聲音,只得用口型問沈苑:“你,嚴重嗎?”
目光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沈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但礙于有外人在場,只微微搖了搖頭。
愣是等人走,才顫顫巍巍地伏到床頭盯著林儉看,氣鼓鼓的,還硬憋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林儉動了動插著輸液管的手,沈苑立刻把手塞進來,讓他不要亂動。
但是林儉想摸他的臉,沈苑又把腦袋低下來:“哥,你不要亂動,會回血的。”
林儉不動了,因為有什麼灼熱的東西滑到了手心里,燙得他心也跟著揪了一下。
又把他弄哭了。
從開始到現在,不是把人弄疼就是把人弄哭,就沒怎麼逗他笑過。
他真是缺了大德了。
可就是這滴眼淚,讓林儉有了回到人間的真實感。面前的人慌亂的模樣,是他最好的疼痛鎮定劑。
“別哭。”林儉用氣聲哄他,費力地用手指拭去淚水,“別哭。”
卻沒想,沈苑的眼淚瞬間決堤了,腦子也不太好使,語無倫次地說:“哥我不怕死,以后,遇到危險你不要保護我。”
……
林儉都擔心他哭脫水,哪兒來這麼多眼淚啊。
也算是因禍得福,林儉雖然身子動不利索,但沈苑24小時近身伺候,簡直把他寵上天,別提多美了。
可也沒光顧著享受,同時琢磨著,怎麼把話說清楚。
表個白嘛。
雖然在這之前,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干這種傻事,但原則都是為愛而變的。
搞不好以后還得求個婚呢。
但是要怎麼說呢?
“我喜歡你,以后就湊合湊合跟我吧。”太粗俗。
為了搞得特別一點,不太擅長說情話的林儉,打了好幾個版本的腹稿。
把咖啡廳的鑰匙交給他,然后——
“想不想當咖啡廳老板娘?”
或者交上銀行卡,然后——
“愿意幫我保管嗎?我已經準備好將權利減半、義務倍增了。”
又或者直白一點——
“既然我大難不死,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
……
難以抉擇之下,秦聲和肖笛的到來給了他靈感。
秦聲親切地稱呼沈苑為“弟弟”,林儉怎麼聽怎麼別扭。
況且他剛被秦聲在稱謂上占了便宜,于是原話回擊過去:“跟誰稱兄道弟呢,那是你嫂子。”
太過突然,所有人都錯愕地看向他,尤其沈苑。
林儉沒管別人,只去看沈苑的反應。
然而想象中的喜極而泣沒有出現,那孩子好像被他這句話嚇傻了。
“哥你亂開什麼玩笑。”沈苑說。
“沒開玩笑。”林儉有點受挫,“怎麼,不行?”
“啊?”沈苑又激動又緊張,“哥,你先喝點水。”
……
林儉咬了咬舌頭,艸,丟人丟大發了。
雖然是隱晦的表白,但從他嘴里說出來已實屬不易。
這……難道不是這小兔崽子一直希望的嗎?
見沈苑躲他一米開外的閃避表情,林儉產生了些自我懷疑,難到是他自作多情?
人走之后,他問沈苑:“你躲什麼?不愿意?”
“沒有。”沈苑說,“但是你別躺在這兒跟我說這個,哥。”
感情是嫌方式不對,林儉放心了些。
但將錯就錯,也沒什麼不好。
從醫院出去后他會再找時機,但這里現成的機會,也是要好好利用的。
林儉朋友很多,但他打著跟小朋友眉來眼去、膩膩歪歪到地老天荒的主意,跟誰都沒說,包括自己爸媽,不想讓他們擔心或過來添亂。
受了表白失敗的刺激,林儉在朋友圈里發了條屏蔽父母的狀態,于是各路人紛紛涌來探望。
不管是誰來,林儉都指著沈苑給人介紹:“你嫂子。”
……
沈苑只管臉紅耳根紅脖子紅,沒有一次應過這個稱呼。
林儉依然樂此不疲,醫生護士有時提起沈苑會說“你弟弟”,林儉總是耐心地糾正他們:“我男朋友。”
沈苑只是笑笑,不當眾打他的臉,但也沒明確表態。
就這樣林儉已經很知足了,他點點嘴唇,沈苑會過來親他,一伸手,也會把他想要的地方送上來。
林儉覺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就沖他做過的錯事,夠沈苑拒絕他百十來回的。
表白的事林儉沒再提,或者說沒再正式提,直到……他身體真正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