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原穿好睡衣,擦著微濕的頭發拉開門。
跟個大狗似的男人還守在門邊,見他出現,便握著他的手腕往床邊走。
到了床沿,黎原掀起懶洋洋的眼皮,略略一瞧。
只見寬大的雙人床上隨意擺著一套男款服裝,牛仔外套、黑色長褲和一件內搭的灰色T恤,墻邊還有幾個印著熟悉logo的大袋子。
雖然衣服沒攤開,卻一眼就能看出不是高大男人的尺寸,款式也比較青春時尚。
“送我的?”黎原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這才幾天,都會送人禮物了。
他隨手拿起灰色T恤往身上比劃,大小很合適,布料綿柔舒適,跟他身上過了兩次水就松垮垮的睡衣完全是兩碼事。
放下T恤,又抖開疊放的牛仔外套,一瞧右下方的logo樣式,頓覺有幾分熟悉感。
他疑惑地“咦”了一聲。
這時,一言不發搞得神神秘秘的男人眼看時候差不多了,摸摸鼻尖,方才溫聲道:“當時小陳可能弄錯了,把這套衣服也發給了意大利那邊,后來又不知怎麼給耽誤了,前些日子才送到。”
他一番話說得簡單平淡,聲線也不見多少起伏,但出院當日在別墅的主臥衣帽間見到這套衣服時,那種翻攪雜陳的心情,卻銘記于心。
騙人的人撇開了偽裝的過去,瀟灑離去,卻留下滿屋子不給人喘息機會的記憶。
梳妝臺上用過的淡緋色口紅,沙發上午睡時常常搭在腰間的小薄毯,床頭邊一只賊溜溜的松鼠玩偶……每一處,都在無孔不入不經意提醒著這間屋子的主人,曾經擁有過什麼。
以至于,盛檁只在別墅住了兩天,就惶惶逃離了這個地方。
直到一時沖動走進筒子樓,做了那些沒理智卻暢快的事情,他才從公司旁的酒店搬回別墅。
后來又管不住腿每日早出半夜歸,如此持續了幾日,便是住進這間租住的小洋房。
想起那段糾結困惱的日子,盛檁心緒微沉。
等稍稍掩去這抹沉郁,他才上前從背后擁住充滿沐浴露馨香的身體,貼著一片軟乎的側頸,低聲說:“換上,我看看。”
黎原本來就沒打算拒絕,聞言偏開頭身子一旋,掙脫粘著后背的高大身軀,抱著衣服,快步進了旁邊的衣帽間。
并非不能直接在臥室換衣,而是怕又膩膩歪歪耽擱時間。
昨日聽老男人說,現在盛氏集團不歸他管了,歸他老子管,但盛家礙于顏面,就給他安了個副總的頭銜。
空有頭銜,其實壓根管不著集團的重要決策,手下倒是還有個七八人的小團隊,卻沒什麼業務,日子過得無比清閑。
男人說起這些事的時候,眉宇間不見絲毫憤懣,反而對著一臉擔憂試圖安慰他的黎原,興味地勾了勾薄唇:“我現在身體很好。”
所以,天天都沒問題是嗎?
黎原回想這一幕,提上褲腰,撇了撇嘴。
老男人真的變壞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著老男人現在對他的態度有所不同,那種對待女性特有的紳士般的憐香惜玉全不見了。
尤為體現在某種特殊時候,知道他耐,就更肆意索取。
黎原想起腰就酸軟,無奈地搖搖頭,穿上外套,緩步走出衣帽間。
此時臥室內的男人也換上了一身深色休閑裝,疏闊的眉眼緊鎖著他,眸中掠過驚艷的亮色,“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
黎原對自己的顏值很有自信,雙手插著兜,慵懶又恣意地抬抬下巴:“走了。”
……
上午十點左右,兩人抵達購物商場。
很湊巧,也非常理所應當,這家購物廣場依然屬于盛氏集團旗下。
位于南城,距離別墅遠一些,黎原先前沒來逛過。
望著他臉上的微妙表情,盛檁噙著淡笑,掐了掐他的臉:“我們逛我們的,不搞特權。”
也就是不記賬,直接花錢。
“哦。”黎原訥訥應聲。
不高特權也好,但凡盛檁亮出身份,那麼盛氏集團前總裁和小男生約會逛商場的八卦,很快就會傳遍整個集團公司,再傳到錦城的豪門圈子里。
他這個瓜,精彩跌宕,給大家的茶余飯后增添了不少樂趣。
只不過既然豪門圈知道了,盛家老爺子定然也會知曉,到時候恐怕就沒有清凈日子過了。
老爺子從前有多喜愛這個乖巧討喜的孫媳婦,被欺騙后就有多生氣,倘若知道大孫子又跟騙子在一起,指不定如何跳腳。
“怎麼了?”盛檁拍了拍走著走著愣神發呆的人,“又想些什麼呢?”
黎原回神,拂去心底那一絲憂慮情緒,微笑道:“我在想,一會兒誰付錢。”
聽到這話,盛檁不禁揚起冷肅的唇角,調侃道:“你怎麼越來越財迷了?”
黎原雙手插著衣兜,散漫漫地回懟:“資本家哪懂普通人賺錢的辛苦。”
“……”
盛檁猝不及防被噎住,一時不知怎麼接。
等到豪氣地刷了幾次卡,心頭才感覺順暢一點。
兩人買了三套床上四件套,都是素凈的顏色,一整套精致的金邊碗碟,四套秋季睡衣,以及各種生活日用品。
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進后備箱里,剛好中午,順道在商場頂層的西餐廳用了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