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原隨意地瞥了一眼,一只手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一只手放到唇邊打了個哈欠,瞇瞇眼睛:“有點困。”
“剛才笑聲那麼大,”盛檁失笑道,“怎麼一出來就困了?”
黎原:“可能笑得太多,腦袋缺氧了。”
盛檁搭著他肩膀的手摟了摟,語氣柔和:“是了,一會車上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緩步往商場外走,步履和諧。
即便只是看背影,也能感受到兩人之間融洽的親密感。
商場四樓。
沈昱佇立在玻璃圍欄邊,幽冷的目光緊盯著一樓緩步離開的兩道背影,沉沉浮浮的冷意籠罩全身,心緒難寧。
于他而言,越看見兩人甜蜜的畫面,越深切感受到命運對自己的無情嘲弄。
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嗎?
為何現在又能欣然接受?
那自己小心翼翼埋藏多年的戀慕究竟算什麼?
難道僅僅是一場沒頭沒尾的可笑暗戀嗎?
不行!不行……
那種人,根本配不上你!
冷意驟然凝結,他再也難以遏制那份被命運捉弄的憤怒,攥緊拳頭猛地砸向欄桿,矜冷的眼眸里灌滿了深切的嫉妒與瘋狂。
阿檁,既然你可以接受男人,那麼憑什麼我不可以!
……
回程路上,黎原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還覺不夠,回到家又繼續窩在沙發里小憩。
而先前把車停進小區車庫時,盛檁看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自是舍不得讓他拿東西。
于是,自個跑了三趟才把大包小包的采購品搬回家。
等他把買回的物品一一擺放收納好,沙發上卷著毯子的人早已睡得香甜,小臉粉撲撲的,很軟乎。
盛檁瞧了兩眼,主動鉆進廚房忙碌起來。
他極少下廚,并不代表不懂烹飪,相反因為在國外留學的經歷,他的西餐做得不錯。
煮意面的同時,將黃油下鍋融化,洋蔥末和蒜末炒出香味,再陸續加入肉末、番茄、蝦仁炒熟,用小火燜直番茄軟爛。
這時候,意面也煮得差不多了,撈起裝盤,澆上肉醬,一道蝦仁意面就成了。
盛檁本打算擺好餐盤,倒上兩杯紅酒,布置好氣氛再去叫人。
沙發上睡覺的人卻聞著味自個醒了。
“好香!”黎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趿著拖鞋走向餐桌,“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到了桌邊,稱得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登時映入眼簾,轉瞬間,黎原眸光泛亮。
他不假思索地吹起彩虹屁:“哇哦,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我最喜歡吃意面了!還有蝦仁!老公……mua,你真好!”
盛檁臉上猝不及防被啵了一口。
這感覺,很是飄飄然。
卻不想,他還沒來得及仔細回味,親臉的人腰一扭已經拉開凳子坐下,拿起叉子卷了面條就往嘴里塞。
餓死鬼投胎似的。
黎原的身心全在食物上,眼睛沒再抬起過,吃了幾口,感覺口干,又端起旁邊的紅酒杯,喝水似的灌了兩口。
仿如牛嚼牡丹,哪有絲毫浪漫的氛圍。
盛檁無奈地搖搖頭,深感剛才專門弄氣氛的自己純屬想太多。
半晌,他睨著眼前把紅酒喝出豪邁氣勢的人,忽然凝了凝眼神,思忖一下,默默又給空了大半的高腳杯倒上酒。
換種方式浪漫,也不是不可以。
吃完晚餐,黎原算是真正的酒足飯飽了,半睡半醒地環著抱枕歪在沙發上,臉頰酡紅,眼尾泛起一抹迷離的軟紅,特別撩人。
盛檁不禁多欣賞了幾眼,卻沒動作,克制著收拾好餐桌和廚房才出現,狀似隨意地坐上沙發,指腹輕撫過染了酒意的面頰。
“要洗澡嗎?”低沉的嗓子里滿是不懷好意的誘哄。
黎原顫顫略沉的眼皮,弧度很小地搖了搖頭:“早晨才洗過,累,不想動。”
“那我幫你。”
話音落下,黎原的身體陡然騰空,他用軟綿綿的拳頭砸了砸一片厚實的胸膛,勉強算作無聲的反抗。
浴室內水聲淅瀝,霧氣蒸騰。
喝了酒的眼眸迷蒙而乏力,黎原愣愣地垂著眼,兩只手軟軟地撐著素白的瓷磚。
他能感覺身后的人正在用香皂涂抹自己的脖頸、后背和四肢。
只是給他洗澡,非常規矩。
香皂涂好了,這人又拿了個浴花將沫浴露的泡沫揉開,再擦一遍。
不知為何要多此一舉。
黎原睜了睜沉重的眼睛,懶得理,隨他去了。
等皮膚被泡沫潤過一遍,鼻息間已經滿是薔薇的香氛氣息,而另一邊則是肥皂清爽的薄荷香。
兩種不同的香氛因子,在狹小封閉的淋浴間無聲混合。
過會兒,黎原被掐著小臂拉到蓮蓬頭下,水珠驀地涌下,柔和地淌過皮膚,帶走皮膚上混合的芬芳氣味。
熱水溫度并不算高,多了幾分微涼的清冽。
他的腦袋比先前清醒了些,打量面前規規矩矩的男人,啟唇笑了笑:“今天怎麼這麼正經?”
盛檁并不回答,低聲一笑,再將花灑取下,沖洗著手肘處滯留的泡沫。
冷峻的面龐上,薄唇緊抿,模樣格外認真專注,但黎原瞧著這畫面,心頭總有幾分不對勁。
他太了解這個人了,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幾乎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眼前的人很快關掉了水龍頭,欺身向前,伴著一聲低啞的輕笑,一把將人環入有力的臂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