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當即就被嚇醒了,胸口不斷起伏,好半天也沒緩過情緒。
他醒來的時機不對,外面天都沒亮,于洲打開手機,時間還早,半夜三點,他再次躺下去,卻不敢再睡了,他怕再把夢續上,再夢見陸在河。
怎麼偏偏就是這樣一部電影呢?怎麼偏偏他就會夢到陸在河?
于洲思來想去,腦子都快炸了,他幾次想摸出手機給陸在河發消息,心里卻都會涌起一陣尷尬。
太變態了吧。
他居然夢見了陸在河。
是他不正常嗎?
于洲不知道,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反問。
陸在河一直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在對方表現出抗拒后,陸在河便不會再主動試探了,察覺出對方的態度再親近,更像是一種冒犯。
于洲是個聰明人,陸在河覺得他一定能明白內里的關竅。
陸在河決定盡量保持距離,起碼他要退守到朋友的界限內。
克制感情不是一件易事,但他必須這麼做。
所以他沒有再主動聯系于洲,而于洲……也沒有聯系他。
雖然陸在河理解這是一個直男正常的想法,可他還是忍不住惋惜。
終止一段舒適的關系并不那麼令人愉悅。
于洲重新開播了,陸在河接到了開播提示,但他并沒有進去,而是打開了許久沒關注的主播直播,那主播記得陸在河的ID,一看見他,笑著說了句歡迎。她剛開播,正在準備道具,她詢問陸在河想聽什麼,調笑說是老粉絲的返場禮。
陸在河看著主播的笑容,突然覺得興致缺缺,他忍不住想,于洲也是這樣認為的嗎?他只是一個大客戶,所以于洲愿意花時間陪聊。
想到這兒,陸在河已經確切地知道自己鉆進了牛角尖,他清楚于洲是怎樣的性格,也了解他為人的真摯,陸在河只是沒法坦然地接受于洲的不在意,更無法輕易斬斷一份關聯。
陸在河在直播間停留很久,最后什麼也沒要求,只是打開直播間當背景音,不同的主播之間,總有不同的習慣,這個主播直播了好幾年,經驗老道,連設備都比于洲使用的好上不少,可陸在河依舊不太滿意,他久久沒法集中精神,最后關掉直播回歸寂然,整個人才放松下去。
他好像已經沒辦法適應其他人的直播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于洲滿心尷尬,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敢正視陸在河的聊天框,他沒主動給陸在河發消息,也沒收到陸在河的消息。
他回憶了一下當晚的情境,總覺得陸在河是因為什麼心情不愉快了才突然中斷視頻,可他當時沒問,現在去問,好像又有些為時過晚。
于洲隱隱感覺陸在河情緒不好,當晚直播時,于洲也沒看見他出現在直播間。
難道在忙嗎?
于洲抱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陸在河發條消息問一問,可他還沒做好跟陸在河聊天的打算,他實在是覺得……太尷尬了。
一個男人,做夢夢見了另一個男人,還是在他出現那樣的生理反應以后。
于洲捂著臉,一陣熱燙。
他裝不來若無其事。
一整晚于洲都直播得心不在焉,他老是有意無意地看向彈幕助手,但從始至終“L”也沒出現過,于洲的微信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是他那兒發生了什麼事?
于洲狀態不好,一整晚失誤連連,他窘迫不已,心里更亂,跟觀眾道了歉提前下播。
張振因著上回喝醉的事兒頗有歉意,點了份燒烤請于洲吃,于洲什麼也吃不下,又不好拂張振的面子,于是拿了一串豆干匆匆回屋。
對著電腦,于洲打開了陸在河的聊天框,卻遲遲不敢撥出一通電話,那電影就跟打通了于洲的任督二脈似的,令他無形地樹立起一道隔閡,他不想去深究隱藏的原因,于洲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于洲左思右想,又點開了昨晚陸在河放的那部電影,他先前沒有那個意識,看到二十多分鐘才察覺到不對,其實在電影開篇,圍繞兩個男主的視角就已經很詭異了。
于洲一邊咬著豆干一邊將電影從頭看起,他看了五分鐘后,陡然意識到一個忽視很久的問題——這電影是陸在河找的,那他知道電影講的是什麼嗎?
他是隨手找的還是……原本就知道電影的內容呢?
再聯想到陸在河突然掛斷視頻的做法,于洲好像窺到了一點兒脈絡,但依舊朦朦朧朧,正當他陷入沉思,手邊的手機突然亮起,霎時間刺耳的鈴聲響徹房間,于洲聲音開得太大了,又想得專注,被突然的鈴聲一刺激,嚇得抖了一下。
他咽下口中的豆干,看了眼來電提醒,是于國文打來的電話。
于洲下意識看了眼日期,他輕蹙起眉,還沒到給于國文打錢的時候。
難道打牌全輸光了?于洲繃著臉接通電話。
電話一接通,首先傳來的就是兩聲渾重的咳嗽,于國文扯著嗓子,于洲一聽就覺得渾身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