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在河將大燈關掉只留下一盞夜燈,看了于洲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走到書桌邊拿了一張白紙,提筆在上面寫了一串字,寫完后自己看了三分鐘,確認無誤才折好壓在床頭柜上于洲手機的下方。
待處理好一切,陸在河捏了捏鼻根小心上床,床墊彈壓下去,于洲好像感受到震動,埋首挪了挪位置,陸在河挨著他半躺著,拿起閱讀器準備看點兒東西,剛解鎖屏幕,下腹驟然探上一只手,陸在河偏頭一看,發現于洲手腳并用,整個人挪到了陸在河身邊。
“小魚?”陸在河喊了聲。
于洲眼皮動了動,沒睜開。
橫在胸膛的手臂熱得發燙,陸在河視線停留在閱讀器上半晌卻沒看進一個字,倏爾,他嘆息一聲將閱讀器放回床頭柜,關掉夜燈平躺下去。
剛一躺下,于洲似有所覺,更緊地纏了上去。
陸在河被他摟了個滿懷,滿耳都是于洲均勻的呼吸和黑暗中自己放大的心跳。
于洲睡得太早了,醒得也早,他清醒的時候天還沒亮,看窗簾外的天色,于洲懵了一會兒,才拿起手機查看時間,六點零七分,難怪還黑著。
看完時間把手機放回床頭,手指碰到什麼東西,剛一移,突然聽見細碎的動靜,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于洲瞥了眼身旁的陸在河,極小心地移動到床邊探身去撿,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兒,他在地毯上摸到了一張紙,但撿起來后并沒有查看,而是放在了床頭又躺回床上。
醒神醒了十分鐘,于洲越躺越清醒,他看看睡得正熟的陸在河,小心地從被子里退了出來,順便把被子給陸在河掖了回去。
八點上班,于洲打算開始準備了,他起得太早,有時間做一頓早飯,打開冰箱查看,陸在河囤的庫存充足。
陸在河對上次做的海鮮粥贊不絕口,于洲掐著點兒準備再做一回,他把所有食材備好焯水下鍋。
粥煮了四十多分鐘,煮到天都亮了點邊兒,于洲剛把粥冷上,卻意外聽到了鈴聲,他驟然一驚,猛地想起自己把手機落在了房間,于洲趕緊過去關鬧鐘,推開門才發現陸在河已經醒了,他關掉聲音,是他自己的鬧鈴。
看見推門的于洲,陸在河按了按胳膊,說:“早。”
于洲走到床頭柜邊拿起手機打字,調低亮度拿給陸在河。
——你早上有事?
陸在河搖搖頭,“定了鬧鐘起來送你。”
——這邊有公交
“反正閑著。”
陸在河翻身下床,拉開窗簾,寬大的家居服讓他顯得更為勁瘦高挺。
“紙條看了嗎?”陸在河問。
于洲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懵了一瞬,驟然回憶起醒時撿的那張紙,他看向床頭柜。
“你先看吧,看完跟我說。”
陸在河去浴室洗漱,于洲見他的背影消失,才將紙條打開。
一張A4紙只寫了小小幾排,余留一大片空白,上書“邀請函”三個大字,占了很大的幅面。
于洲接著往下看,眼瞳微微一縮,只見紙面兒上洋洋灑灑,寫著:[——誠招室友,條件:男,周歲二十四.因本人廚藝甚差,所以室友職業最好為廚師,喜歡狗尤佳,有意向未來購買一只小狗,愛狗人士有利于促進室友關系,如有意者,請聯系本人(電話、微信、面對面交流)或在下方橫線簽字確認。]
洗漱完,待陸在河回到臥室時,于洲已經不見了蹤影,床頭柜的手機和紙條都跟著不翼而飛。
明白于洲大概已經看過紙條上的內容,陸在河離開房間前往客廳。
客廳里于洲正站坐不安,把兩個粥碗來回推拉互換位置。
陸在河走到餐桌坐下,于洲的手一停,將碗推到了陸在河面前。
被冷水浸了一刻鐘,粥已經溫了,于洲沉默地低頭喝粥,陸在河也沒有開口,直到一碗粥快速見了底,于洲放下勺子,從兜里摸了摸,手壓在桌面伸到陸在河面前,撤回時留下紙條。
陸在河吃完最后一口,拿起面前的紙,他打開看了看,發現橫線處被填上了東西。
于洲用黑色的筆畫了一條簡筆小魚,像是唯恐陸在河看不出這拙劣的畫技指代什麼,他又在小魚頭頂上涂了兩個圓圈代表呼吸的泡泡……
陸在河撐著下顎看了一會兒,久到于洲以為生了什麼變故,等不及抬眼時卻發現陸在河抑制不住上揚的唇角笑了出來。
“所以我的新室友是叫小蝦對吧?”陸在河故意逗弄,裝作沒看明白。
于洲詫異地盯著他,又看了看自己畫的落款。
“還是叫小豬小狗小河蚌?”
陸在河緊跟這話一出,于洲便清楚他的心思了。
于洲迅速地搖搖頭否認。
他搶過陸在河手上的“邀請函”,又摸出剛用過順手放進兜里的圓珠筆,筆尖對著大拇指涂涂畫畫,于洲把黑色的指紋摁在了空白處,待紋路突顯,于洲將紙重新還給陸在河。
“哦,那我知道了,”陸在河拿過筆,在拇指畫上相同的筆觸貼著于洲的指紋摁下,他松開手時,兩人錯漏的指紋拼合成了一個略歪斜突出的形狀,約莫像個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