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珩心中微微一動,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低聲道:“是嗎……那子環喜歡我嗎?”
這話若是子環清醒著,定然是不好問的,可今日陰差陽錯,裴昭珩心知子環喝醉了酒,心智不清,看著他那雙明亮的圓圓眼睛,便沒忍住問了出口。
此話一出,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幾分。
誰知賀顧聽了他這一問,沒吱聲,只定定看著他,半晌忽然側過了腦袋,鼓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你這妖孽,休想勾引本天師,本天師是不會上當的!”
裴昭珩:“……”
……算了。
言府備給裴昭珩的這個院子,顯然是精心挑選、打理過的,院子不算太大,庭中景致卻頗佳,一方小渠上架了個小木橋,渠水悠悠,粼粼波光蕩漾,叫皓白月色映了幾分在裴昭珩那張俊美面龐上,賀顧聽他半天沒聲音,抬眸一看,就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他看的微微呆了。
……好……好美。
賀小侯爺那原本一團漿糊的小腦瓜,就這麼忽然清醒了三分,他呆呆的、有些困惑的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好看的,宛如畫兒里走出來的人,有些遲疑,試探著小聲問了句:“……瑜兒姐姐?”
裴昭珩正要往屋里走,聽他這麼一叫,先是愣了愣,繼而心頭猛然一跳,還以為賀顧是認出來了,可他低頭去看,又見賀顧那呆愣愣的眼神,明顯是酒還沒醒。
可賀顧見他不答,卻仿佛真的以為他就是“長公主”了,忽然抬起手,撫上了裴昭珩鬢邊,傻笑道:“姐姐……你……你真好看……”
裴昭珩長嘆一口氣,終于忍無可忍了,他猛地拉住了賀顧那只不老實的手,沉聲道:“子環,你看清楚我是誰。
”
賀顧手被他捉住,微微一怔,道:“你……你是瑜兒姐姐……”
裴昭珩垂眸看著他,道:“不對,我是男子。”
賀小侯爺呆呆道:“你……你是男的……”
裴昭珩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低聲道:“……你說呢?”
賀顧:“……”
盡管隔著衣料,他也能感覺到,掌下觸感雖然溫熱,可卻……
……硬梆梆的。
雖說勉強還談得上有彈性,可卻也絕對不像女子身體。
……不過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畢竟女子的身體摸起來是個什麼滋味,他也沒體驗過不是?
便又順著裴昭珩的胸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摩挲了一圈。
誰知他還沒摸完,卻叫對方又一把抓住了手。
三殿下不知為何,忽然低喘一聲,聲音也暗啞了幾分,他死死拽著賀顧的手,道:“子環,你……你別這樣。”
賀顧眨巴眨巴眼睛。
他雖然看著比起剛才那副動輒要捉妖的樣子清醒了幾分,可終歸還是喝醉了的,頭腦仍然是飄在云端,忽而清醒,忽而茫然,見裴昭珩這副樣子,有些費解,問道:“你很難受麼?”
裴昭珩閉目緩了半天,才睜開眼,低聲道:“子環……還認得我嗎?”
賀顧盯著他看了一會,半晌忽然道:“你是三殿下。”
裴昭珩見他總算記得自己是誰了,道:“……不錯。”
賀小侯爺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按在三殿下胸膛上的爪子,十分費解,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半晌,無果,只得問道:“你為何……要這樣逮著我的手……摸……摸你?”
裴昭珩:“……”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攥著賀顧的手腕,那張一向淡漠且氣定神閑的俊美臉龐上,微微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薄紅,連忙被燙著一般松開了。
賀小侯爺重新得到了對自己右手的控制權,他揉了揉手腕,思考了半天為什麼三殿下要按著自己摸他,這才驟然想起裴昭珩是個斷袖這回事,猶豫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殿下,那……那什麼……我……我是你姐夫。”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子環這話是什麼意思?”
賀小侯爺咽了口唾沫,道:“雖……雖說殿下喜歡男人,可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占我的便宜啊……咱們可是郎舅倆……”
裴昭珩叫他說的微微一怔,抬眸去看,卻見賀顧看著他的眼神既有點慫,又有點小心翼翼。
神色卻是認真的。他不知賀顧是否已經恢復了清醒,但賀顧眼里那一點小心翼翼,卻又實實在在的讓裴昭珩心底微微抽痛了一下。
賀小侯爺頓了頓,道:“……咱倆不能亂搞的。”
這一刻賀顧的腦袋,確實是清醒的。
或者說,他對于認為自己和斷袖小舅子不能亂搞這件事,是清醒的。
三殿下素日里性情便是講理且溫和,體貼又善解人意的,是以賀顧潛意識便覺得,他一定會同意自己這句話,誰想裴昭珩垂著眸,半晌沒動,賀顧正摸不準他在想什麼,卻見他忽然抬頭,盯著自己。
“……我若偏不呢?”
賀小侯爺呆住了——
三殿下在說什麼?
偏……偏不?
他可是三殿下的姐夫啊,他怎麼能偏不呢?
可下一秒,賀顧的肩膀便被人抓住了,他還不及反應,就被一把拉了過去。
下巴也被某個人微涼的指尖擒住,緩緩抬了起來。
賀顧的目光便這麼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三殿下那雙既淡漠又深邃的桃花眼里。
這麼一搞,把他的酒意都給嚇得散了七八分,賀顧震驚道:“殿……殿下,你……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