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昭珩看了看賀顧,道:“這位是?”
賀顧忙介紹道:“啊,這位是我恩師王老大人的次子,王家二公子王沐川。”
又對王二哥道:“這位是三殿下。”
王沐川和裴昭珩從善如流的寒暄見了禮,賀顧把馬刷扔給小廝,正想叫著他倆一塊去茶廳坐著談天,也好熟悉熟悉,誰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王二哥似乎和三殿下并不太對付——
自然,天底下能和王二哥相談甚歡、很對付的也是鳳毛麟角,實在沒幾個,但三殿下畢竟是皇子,是天子的親兒子,王二哥今日見了三殿下,態度卻明顯不太熱絡,甚至叫賀顧覺得隱隱有些冷淡,剛打完招呼,聽了賀顧叫去茶廳一同小坐的邀請,便立刻拒絕,說自己有事還要處理,飛快的告辭跑路了。
至于三殿下,賀顧還是第一回 見他對旁人這樣……
嗯,有點兒幾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王沐川走了,裴、賀二人并肩行在公主府的花園里,賀顧正想問三殿下是不是和王二哥有什麼過節,卻忽然聽裴昭珩道:“方才子環與王二公子說,有什麼分寸?”
賀顧一怔,想起來剛才他和王沐川的談話。
琢磨了一會,總覺得直接告訴三殿下……他方才是在和王二哥擔保,以后定然不會和三殿下搞龍陽,似乎有些怪怪的……
他要這麼說了,殿下多半當他有病,且還會很尷尬,殿下肯定會想起來當初自己叫他屁股遭殃的事,說不得還會惱羞成怒,賀小侯爺可沒那麼傻,哪壺不開提哪壺,便只干笑了一聲,道:“呃……今日二哥來勸我,叫我別太難受,節哀順變,以免哀大傷身,我……”
賀顧想起方才的事,陛下會把自己兒子男扮女裝這事兒告訴老師王大人,定然自有用意,搞不好陛下心中還真不是只有太子一個的……真要那樣,此舉說不得,便是在給三殿下鋪路呢,只是眼下殿下未必知曉此事,賀顧心里也摸不準究竟他想的對不對,還是先暫時不要告訴殿下,王二哥和王大人都知道這件事吧……
正好此去扶靈,路途迢迢,路上也好叫他好好把京中這些個盤根錯節的勢力和牽扯,理出個頭緒,等他回了京,對三殿下的心情也平復了,再好好跟他說道說道,共謀來日。
唉……眼下軟飯是沒得吃了,偏偏還已經上了三殿下這條船。
如今在別人眼里,他承了長陽侯府的爵位,又和三殿下的親姐姐成了親,他倆是鐵鐵的郎舅倆,已然是打上了三殿下和陳皇后的烙印,便是再轉投太子、或是裴昭臨麾下,估計也沒人會信他是真心的,多半還要覺得他首鼠兩端、不安好心。
何況太子那他這輩子是打死了也不會去的,至于二殿下,賀顧又實在嫌棄他腦子不大好使,實在沒法真心誠意的把他當主君敬慕擁立,且從上一世二殿下那些個十分捉急的手段來看,賀顧也怕跟了二殿下,有朝一日船是怎麼翻得,都不明白,就跟著他一塊見閻王了……
這麼一對比下來,還是三殿下既人品貴重、又有抱負、有治世之才,還有自那日大病一場后,忽然大變活人的皇后娘娘,在陛下身邊兒吹枕頭風……
嚯,以前還沒留心,現在一想,這輩子的三殿下,已然與前世大不相同了,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兼備,再加上有他相助,何愁干不過裴昭元那個缺德玩意?
……而且三殿下還長得這樣好看,選他當老大,以后天天上朝看著,那也比選太子和二殿下強不是?
他這也是在為以后文武百官的眼睛謀福祉啊。
……畢竟曾是他賀顧看上過的一張臉。
一想到這一茬,便想到了那日長街上驚鴻一瞥,那一抹絕俗姝艷的紅,賀小侯爺心中不由得又有些不是滋味兒了,真是酸酸澀澀,十分惆悵。
誰能想到,他賀顧的初戀,才剛剛來臨,就又這樣嘩啦啦的摔了個稀碎,碎的連一點渣都不剩了……
誰能想到,那樣好看的一個姐姐,裙子底下卻是個和他一樣帶把的大老爺們兒?
盡管這樣的心路歷程,賀小侯爺已經不是第一回 經歷,可每一次想起來,卻還是忍不住覺得郁悶……
而且添堵。
這也是為什麼賀顧會覺得,自己的確需要出去散散心的緣故,他需要時間和空間,也需要一個機會,徹底把這件糟心事兒給放下。
關外的確苦寒,可再沒有什麼能比在一望無垠的雪原上縱馬疾馳,更能讓人心胸開闊,平復郁氣的了。
賀顧正神游天外,卻聽三殿下忽然道:“……子環其實不必如此。”
賀顧撓撓頭,道:“什麼?”
裴昭珩道:“……雖有外戚這層身份在,但依例‘公主’薨了,又無后嗣,待內務司收回公主府后,駙馬便可重新入仕,便是會有言官多說兩句,可我會助你,子環便是不以此博父皇信重,也并非沒有出路。”
賀顧愣了愣,半晌才道:“殿下誤會了,我和陛下說以后不再娶,并非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