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
盛約睜開眼睛,看見他時微微一愣。
“來看你好點了沒。”柏方時扶盛約坐起來,把他腰后的枕頭墊高,給他靠著,“先吃藥,你助理說你又不肯吃藥了,你這人怎麼回事?想故意罷工吧?”
柏方時的聲音很輕,不是質問,更像親昵的責備。但盛約不領情,發燒也不耽誤他擺冷臉:“你不是恐同麼,恐同還來看我,真難為你了。”
“……”
柏方時哽了一下,他倆根本沒法好好聊天,這祖宗說話總是這麼夾槍帶棒,至今還沒被打死,純屬因為長得好看。
大家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格外寬容,柏方時也一樣。他忍了,耐著性子哄盛約:“我不恐同,更不會恐你,你別對我那麼大意見行嗎,先把藥吃了,吃完我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先吃藥。”
“……”
盛約不想吃,他是真不愛吃藥,那表情好像吃幾片退燒藥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柏方時很愁,以前他們在一起時,盛約也生過一次病,當時的情形和現在一模一樣,他費了好大心思,怎麼哄這位少爺都不肯吃藥,而且堅持“吃感冒藥七天好,不吃就一個星期”的歪理邪說,還特別喜歡看他生氣,他越擔心,盛約越高興,恨不得把他氣死。
后來柏方時是怎麼解決的呢?
他把盛約按在床上,嘴對嘴喂藥,盛約立刻就老實了,像一只被捋順了毛的貓,懶洋洋地瞇起眼睛,從頭到腳都舒服了。
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計后果橫沖直撞地去建立一段關系的勇氣,一輩子只有一次,或許那不該叫勇氣,叫幼稚。
往后呢,有了前車之鑒,相處時不自覺地就有了分寸。
柏方時現在就是一個很注意分寸的人,其實他很清楚,他和盛約之間的糾葛,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別處理,保持距離,放置。
以盛約的性格,根本不會對他有太明顯的表示,即使有,他稍微一拒絕,盛約也不會再纏著他了。至于私下,盛約對他余情未了也好,念念不忘也好,甚至喜歡他喜歡到去關注月食CP,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沒義務回應每一個喜歡他的人,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拍完電影就各走各路,以后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也沒必要替盛約操心——不吃藥就不吃藥唄,這三年盛約沒有他,不也好好的?
柏方時心里門兒清,但是道理容易懂,實際卻不容易做。
其實三年過去了,不僅盛約沒變,他自己也沒怎麼變,依然是直男,也依然像當年一樣很喜歡弟弟。
無解。這分手簡直白分了,柏方時甚至冒出一個危險的念頭——或許柏拉圖式關系也不錯?
……還是不了吧。
他想象不出兩個男人面對面清心寡欲一輩子的生活該怎麼過,又不是那方面有毛病。
“吃藥。”柏方時強行把藥片塞進盛約嘴里,換了一副講道理的口吻說,“你最好快點好起來,否則明天還得請假,再請兩天影響了進度,趙導要罵人了。”
柏方時把水杯也遞過去,強迫盛約喝。
盛約臉色懨懨的,沒拒絕,不情不愿地把藥片咽下去了。
吃完問他:“你剛才要說什麼事?”
“……”
柏方時剛才是信口胡謅的,其實什麼事都沒有,故意忽悠盛約吃藥而已。
但盛約當真了,以為他來看自己也是因為有事才來,見他遲遲不回答,表情頓時有點不好看了:“你想說什麼直說行嗎?有那麼難以啟齒?”
“……”
柏方時只好絞盡腦汁想了一下,還真讓他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柏方時說,“咱們以前一起養的那條狗,現在還在嗎?”
第九章
柏方時提起狗,其實只是找一個話題圓場。三年了,如果還在,那只小泰迪已經長大了,但他從沒聽說盛約有養狗,八成是出了什麼意外,沒了,或者送人了。
但出乎意料,盛約竟然否定了他的猜測:“當然在,它好好的,難道你以為我會把它扔掉?”
“……沒,我就問問。”柏方時摸了摸鼻子,“我都不知道它長成什麼樣了,有機會能見見麼?”
盛約想都不想:“不能,它現在是我的狗了,跟你沒關系。”
柏方時:“……”
怎麼有種離婚夫妻爭見孩子的即視感?
柏方時又沒話說了,他們倆真是沒得聊,一個話題最多三句,盛約就運用出色的聊天技巧把它聊死,任憑柏方時巧舌如簧也無話可接。
行吧,那就該走了。
柏方時看了一眼時間,對盛約說:“你好好休息,多喝點熱水,我回去了。”
這句挺正常,盛約卻不知道哪來的笑點:“好,多喝熱水。”
柏方時不和他糾結,起身要走,盛約突然說:“等等,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盛約頓了頓,難得用平和的腔調說:“這些天……我和你一起拍戲,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今天我經紀人告訴我,你那些緋聞都是你們公司自己放的料,目的就是殺CP,不想和我牽扯太多,是嗎?”
盛約的燒還沒退,臉色微微發紅,聲音也有一絲病態的沙啞,人看上去很虛弱。
柏方時無奈,這種事心照不宣就行了,為什麼非得挑明,說得這麼直接讓大家一起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