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踉蹌著快栽倒時,有人幫他擋開了踹向他后背的一腳,他往前一撲,一道有力的臂彎將他扶住,接著,一道人影擋在他前方,周圍驟然一靜。
詹俊:“你們……”
激烈的動作停下后,疼痛像是在身體里蘇醒,雁椿不由自主抽了兩下,感到攔在身前的手臂一緊。
他抬起頭,與扶著他的人對視,向來轉得飛快的腦子頓時停擺。
夏天刺目的陽光從那人身后照過來,他雖然有些眼花,卻也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
是荊寒嶼,居然是荊寒嶼!
“喲,詹俊,跑我地盤上撒尿,不合適吧?”許青成一開口,詹俊的小弟們就退了兩步。
雁椿和許青成沒說過話,但知道這人每次考試都能擠入前五十的紅榜,卻是個讓老師頭疼的角色。
背上的血順著手臂滑下來,差點沾到荊寒嶼衣服上,雁椿下意識要將人推開,荊寒嶼卻扶得更緊。
“亂動什麼?”
“會沾你身上。”
荊寒嶼看了眼,眉間輕皺,“沒事。”
“許青成,你管什麼閑事?”詹俊忌憚許青成,“你知道這人在外面干什麼嗎?”
許青成還沒說話,荊寒嶼已經開口了,“他在外面干什麼我不管,但你在學校里面鬧事,打的還是我班上的人,我就得管了。”
荊寒嶼那是長期坐在年級第一的人物,且家世了得,不是詹俊之流隨便就能惹。
詹俊欺軟怕硬,惡狠狠地瞪著雁椿,“你給我等著!放假我再找你算賬!”
許青成嘖了聲,“算個鳥賬。
寒嶼,帶你朋友去醫務室?”
說完許青成摸了下后腦勺,沖雁椿笑道:“差點忘了,你也是寒嶼。
小寒嶼,沒事兒啊,別哭喪著臉,你哥罩你。”
雁椿沒過腦地吐出一句:“我比他大。”
許青成盯著荊寒嶼,“真的?”
荊寒嶼沒接,冷著臉看雁椿,“去看醫生。”
雁椿連忙道:“不去醫務室!”
“為什麼?”
去醫務室就等于通知老師,肯定不行,雁椿有些可憐無措地望著荊寒嶼,“去社區醫院行不行?”
他并不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像個遭遇校園暴力的可憐蛋,說話時還不自覺地扯了下荊寒嶼的校服。
“我帶他出去,青成,你幫我請個假。”
“好叻——”
二十分鐘后,雁椿被荊寒嶼送到附近的社區醫院,醫生一邊處理傷一邊數落,“這傷剛要長好就撕開了,你們這些學生,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天氣熱,更要注意清潔,這兒都發炎化膿了,你感覺不到痛啊?”
雁椿將臉埋在枕頭里,多少有些尷尬。
倒不是因為別的,就那一句發炎化膿。
荊寒嶼還在一旁看著呢,肯定嫌他不愛干凈了。
這個年紀的男生總是在古怪的地方有著超乎尋常的自尊。
雁椿不想荊寒嶼覺得他就是因為不注意清潔,傷口才化膿。
他每天都上藥了,只是那兒真的很難自己弄,沒照顧好才化膿的。
“回去忌辛辣發物,不要泡水,現在這麼熱,就少在外面跑了,出了汗要及時清理。”
醫生繼續嘮叨。
雁椿蚊子似的嗯了聲。
倒是荊寒嶼說:“知道了,謝謝您。”
校服臟了,不能穿,雁椿正愁沒衣服換,荊寒嶼把校服脫了下來,遞到他跟前,“穿上。”
雁椿沒接,目光在荊寒嶼胸膛上掃了下,荊寒嶼校服里面還穿著件白色打底T恤,緊身的,隱約看得見少年尚不強壯的身體線條。
“你想就這麼回去?”荊寒嶼問。
雁椿想把自己的校服翻過來穿,翻了才發現自己腦抽,里外都是血,里面還多一些。
上方飄來短促的笑聲,他抬頭,荊寒嶼正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操!”他一把將荊寒嶼的衣服拿過來,粗魯地往身上套,結果用力過猛,把傷口給扯著了,痛得嘶了聲。
布料還罩在臉上,阻擋視線,呼吸里是淺淡的香味,應該是洗衣粉。
雁椿覺得有人扯了下布料,為他將領口理出來,他一鉆出來,荊寒嶼的手就收了回去。
“謝了啊。”
雁椿說。
這一耽誤,前兩節課是上不成了,好在那是數學課,雁椿的強項,不聽也無所謂。
兩人往一中走,荊寒嶼拎著裝藥的口袋,“詹俊為什麼找你麻煩?”
再想瞞好像也瞞不住了,雁椿只得告知實情,但沒說巡場是干嘛的,小少爺不需要知道那些齷齪的事。
荊寒嶼停下腳步,很深的眼中流露出驚訝和不滿,“你說你只是打了個工。”
雁椿:“呃……確實是打工啊。”
“在夜場打工。
一中不允許學生出入夜場。”
荊寒嶼說得很平靜,卻有一絲說教的意味,雁椿心頭竄起無名火,惡意將乖巧的皮囊撐出了一道裂痕,“所以你想告發我嗎?讓我吃處分,然后退學?”
他突如其來的尖酸刻薄讓荊寒嶼蹙眉,幾秒后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雁椿說完就后悔了,“抱歉。”
六月中旬,路邊的樹枝葉已經很茂盛了,陽光星星點點地灑在人行道上。
兩人沉默著走了會兒,快到校門時,荊寒嶼說:“我不會說出去,但你不能再去夜場打工。
”
雁椿氣不起來了,就是疑惑,“你怎麼就這麼愛管我?我需要錢,我必須打工。”
荊寒嶼正要開口,雁椿又道:“你想說你給我錢嗎?荊少爺,你沒義務養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