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在車上已經搜過,沒有荊寒嶼未參加高考的報道。
想來媒體也是不可能報道這種事的,荊家也不會允許。
他還搜了嶼為的百科,里面倒是有創始人的簡單資料。
荊寒嶼和另一位創始人李江煬,都是在B國念的本科。
荊寒嶼沒有參加高考,很可能是因為他……
這時,斜前方的巷子傳來喊叫聲,雁椿循聲望去,看見兩撥男生在那里斗毆。
一中雖是聞名的重點,但打群架這種事也難以杜絕。
別說像詹俊這些買分班的學生,就是他自己、許青成……甚至荊寒嶼也是打過不止一次架的。
巷子里的群毆陣仗驚人,精力旺盛的少年用拳腳發泄著郁氣,風一般追逐,疼痛和鮮血并不能讓他們停下。
雁椿看了會兒,記憶暗河中的一個位置忽然閃了閃光。
如果說在那之前,他對荊寒嶼的妥協、縱容、言聽計從都只有感恩和迫于富二代“淫威”的成分,那之后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荊寒嶼有特殊的企圖。
高二上學期,離期末考還剩半個月。
自從給荊寒嶼當了同桌,雁椿每次月考就沒退步過。
不久前開家長會,幾家歡喜幾家愁,李華愁眉苦臉地抱雁椿大腿,說考差了,被老媽罵,求他給講幾道題。
他哭笑不得,原來現在他也已經是一條很可觀的大腿了啊?
家長會喬藍沒來,雁椿自然也不希望喬藍來,但讓他意外的是,荊寒嶼的家長也沒來。
上學期開家長會時,他和荊寒嶼還不熟,現在才知道,荊家不用參加家長會。
雁椿朝荊寒嶼豎了豎拇指。
荊寒嶼:“……”
感覺到少爺的不滿,雁椿很狗腿子地問:“你是不是想傾訴啊?來,我聽著!”
教室里是神態各異的家長,教室外是緊張不已的學生,荊寒嶼和雁椿事不關己,往籃球場走去。
雁椿只是隨口一說,以他對荊寒嶼的了解,這人是不會跟他聊家庭的。
但荊寒嶼竟然說了。
“爺爺在我初三時生了場病,一直住院,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雁椿正要投籃,聞言抱住籃球,“是我小時候見過的爺爺?”
他還記得那位慈祥又很紳士的爺爺,只是那時他以為爺爺是位手藝人,后來才知道是索尚集團的創立者。
他剛轉來的那學期,荊寒嶼還說爺爺讓人送了雞湯來,想必當時還是清醒的。
荊寒嶼點頭,“我在他身邊長大,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雁椿下意識想反駁,但忍住了。
荊寒嶼將籃球從雁椿懷里拿過來,抬手一投,“我和我父母一年也見不了幾次。
以前的家長會都是爺爺來開。
他生病之后,就沒必要再開。”
球在籃筐上轉了一圈,從中間落地,砰一聲響。
“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嗎?”荊寒嶼過去拿球,拋給雁椿,“因為自由。”
雁椿想,原來電視劇里的豪門秘辛是真的。
荊寒嶼說,爺爺早年拿命打拼,將集團交給兒女后,才開始接觸民間手藝,生病前一直在為即將失傳的手藝奔忙。
荊家出色的企業家不少,但集團現在掌握在荊寒嶼的父親荊重言和姑母荊彩芝手中,高層明爭暗斗,小一輩也不得不卷入其中。
雁椿聽明白了,“你既是荊重言的孩子,又最優秀,還最受爺爺寵愛,所以你成了眾矢之的?”
說完雁椿就發現荊寒嶼抿著唇,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靠!”雁椿笑道:“我說的是事實啊!”
事實確實如此。
荊寒嶼過去生活在爺爺的庇護下,現在荊重言對他極其看重,但這種看重無關親情,而是利益上的催動。
荊重言盯著荊寒嶼,要他成為完美無缺的繼承人。
家族中的其他人也盯著荊寒嶼,希望他自高處跌落。
那些貪婪陰沉的目光像一道網,難怪荊寒嶼覺得不自由。
這次談心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一步。
雁椿有時中午會去荊寒嶼那兒睡午覺,近來備戰期末考,索性不住宿舍了,跟荊寒嶼回去通宵。
荊寒嶼不用通宵,雁椿以前觀察過,他下晚自習后書都不會帶。
但自從雁椿開始蹭電,荊寒嶼也會隨手拿本競賽題。
雁椿忙著解最后一道題,荊寒嶼還把書卷起來,不耐煩地敲敲他的腦袋。
“馬上馬上馬上!”
“你走不走?”
“走走走!”
少年是最不懂累的,路上走的那十來分鐘就算作休息了,一到家雁椿又開始解題。
客廳有個玻璃鋼桌,是荊寒嶼吃飯的地方,已經被他霸占了。
荊寒嶼優哉游哉洗澡、加餐,有時還去跑步機上鍛煉下。
而雁椿總是會得到一杯溫熱的牛奶。
11點多了,荊寒嶼才會在玻璃鋼桌邊坐下,象征性地做做題。
“你干嘛不去書房?”雁椿在百忙之中抽空抬頭。
桌上放著半盒餅干,荊寒嶼拿起一塊,“監督你。”
雁椿哼哼,“你就是想吃我的餅干。”
荊寒嶼不會待太久,12點準時睡覺。
進屋前還要叮囑雁椿不要熬太久。
雁椿想,這可真是廢話,他要不是為了熬夜,干嘛來睡沙發?
不過荊寒嶼的沙發比宿舍的床還舒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