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荊寒嶼看了他很久,把他的手打開,他也不尷尬,沖人傻笑。
“你讓我拍拍。”
“行啊,那你別生氣了啊。
你看我哄你哄出一身汗了都。”
哄公主都沒這麼費勁的。
荊寒嶼朝他伸出手,他連忙把肩膀遞過去。
剛才他拍的是荊寒嶼的肩,以為荊寒嶼要拍的也是他的肩。
可荊寒嶼卻一把壓住他的腦袋,將他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最后還拍了兩下。
他終于掙扎出來,卻見荊寒嶼臉上的郁氣消散了,唇邊掛著很淺,但很好看的笑。
往事在這一刻變得鮮明,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割碎了落滿灰的蛛網。
雁椿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往事的不同方位,過去的他看見自己拼命朝荊寒嶼搖尾巴,使盡渾身解數討好荊寒嶼——他是在快樂地做這些事,暗戀一個人,就該這樣,酸酸澀澀也是甜的。
現在的他卻看見他并不是單戀的小丑,荊寒嶼縱容他靠近,索要他的哄,在他滑稽的討好下,笨拙地配合。
他最最喜歡的人,居然一直這麼可愛。
雁椿低下頭,朝向荊寒嶼,耳尖很燙。
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哄過人了,幾乎忘了怎麼哄人。
但他不笨,知道荊寒嶼其實很好哄——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把生氣的月光哄好。
“你可以拍拍。”
他說:“像以前一樣。”
幾秒鐘后,發間傳來觸感,很輕,帶著些微顫意。
荊寒嶼沒有拍他,珍重地吻了吻他的發頂。
第24章 “我是怪物的小孩”
首都,特殊案件及犯罪心理調查中心,一場針對近期偵破的連環滅門案兇手行為軌跡分析正在進行。
一位四十來歲的男人站在講臺上,穿著警服,身姿挺拔,說話時條理清晰,目光銳利。
他身后的投影上播放著僅供內部展示的血腥畫面,以及兇手陰森殘忍的笑。
如果說投影代表的是滔天罪惡,那男人代表的就是鐵腕公義。
警方鋪開的天羅地網,終于讓至惡罪行伏誅。
但男人身上有的不僅是精英警察慣有的磅礴正氣,還有一種厚重的溫柔,這讓他看上去儒雅溫和,不怒自威。
雁椿不是編內人員,本不能旁聽這場分析。
但因著和言朗昭的特殊關系,他在門口和認識的警員寒暄了會兒,就悄悄推開后門,坐在后排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這樣的分析會他參與過多次,每次都像個求知若渴的學生般端坐,聽得聚精會神,筆記本記得滿滿當當。
但這次,即便站在講臺上的是他的恩師,他也不斷走神,想著別的事。
那天和荊寒嶼在日料店,他多年來第一次失控,事情卻沒有像他害怕的那樣往不可收拾的方向殺去。
他在荊寒嶼的安撫下奇跡般地冷靜下來,還問出了忍耐許久的問題。
荊寒嶼認定他告過白,而他毫無印象。
荊寒嶼不像在撒謊,假如不是臆想,那出問題的便是他的記憶。
當年是言叔救了他,給他改變和重生的機會,他的治療,言叔也跟了前半段。
如果是記憶被消除改變,言叔也許知道些什麼。
雁椿心事重重地看向講臺,卻什麼都沒有看。
他心里其實插著一根刺。
他從一個熱衷犯罪的變態小孩成為心理專家、刑偵支隊的顧問,言叔功不可沒。
他也清楚在極端情況下,影響一個人的記憶是不得不做的事。
可他珍貴的記憶在不知不覺間被清除了,他無法不在意。
他從驪海市趕來首都,就是要跟言叔要個答案。
分析會還未結束,不過言朗昭的發言已經結束了。
雁椿進來時,他就看見了,回到座位后和身邊的隊員打了聲招呼,就快步離開會議室。
雁椿也立即起身,從后門離開。
言朗昭手臂夾著文件,站在走廊上等他。
“言叔。”
雁椿走過去,不忘寒暄,“剛才的分析很精彩。”
言朗昭笑了聲,“聽都沒聽,還精彩?”
原來自己坐在最后一排發呆已經被看穿了,雁椿意外也不意外,言叔那是什麼人物,常年奔走在最兇險的現場,和最奸詐狡猾的犯罪分子打交道。
他是言叔帶出來的,還不知道言叔觀察一個人的時候有多細致?
雁椿低下頭,“被您發現了。”
言朗昭帶雁椿回自己的辦公室,“你這個小崽子,在電話里說來看看我,我一聽你語氣就覺得不對。
說吧,出什麼事了?”
這間辦公室雁椿特別熟悉,回國后他沒有立即去驪海市,言叔帶著他查案,他沒有自己的地盤,就在這里擺了張桌子。
這張桌子到現在也沒搬走,就放在窗邊,言叔各種資料堆得亂七八糟,唯獨沒去禍禍他的桌子,上面還整整潔潔的,隨時可以供他辦公。
一看到這張桌子,雁椿心頭就漸漸泛熱。
不久前他還因為記憶的事擰巴,現在又說服了自己——言叔不會害他。
言朗昭年輕時喜歡喝汽水,辦公室不是堆著可樂就是雪碧,現在也學同齡人養生,泡了一大壺紅棗枸杞茶。
雁椿接過一杯熱乎的,切入正題,“言叔,我這次來,確實是因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