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煬想,他得打好草稿,找荊寒嶼推個心置個腹,擔子不能讓荊寒嶼全扛了,那是一起創業的自家兄弟,他心疼。
此時荊寒嶼正在寰城郊外,陪荊彩芝打高爾夫。在場的人不多,有兩個荊彩芝的親信,在索尚都占據重要位置,手里有股份,萬塵一也在,不過幾乎沒說過話,做些服務人的事。
荊彩芝年輕時鋒芒不如荊重言,索尚有段時間是荊重言的一言堂。但最近幾年,隨著新一代逐步接手集團,荊重言和荊彩芝都在放權,看似影響沒有以前大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荊彩芝手上的牌比荊重言多,也比荊重言強。
這就是李斌奇尋找新靠山的原因,一旦荊彩芝不再藏著掖著,暗涌馬上就能將他卷入漩渦。
荊彩芝打扮得十分利落,打了一會兒球后,說要休息,和荊寒嶼拉起家常,說到荊重言時,站在荊寒嶼的角度委婉抱怨了幾句。
“你父親年紀大了,人這一老啊,就容易變得固執,非要重用李家那孩子,李榮言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但他畢竟是你父親,你別跟他置氣。你愿意回來,我心里這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荊寒嶼笑了笑,表面受用地聽著。荊彩芝說的李榮言他知道,是李斌奇的爺爺,老古董一個,至今不承認李斌奇是他們李家的種。
“你父親正在氣頭上,但你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荊彩芝說著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慢條斯理繼續道:“要論能力,小一輩里沒人能和你比,你父親也是明白的,所以你當年要離開,他才會那麼生氣。
破冰需要時間,我也會從中調和,不要太著急。”
荊寒嶼點頭,“謝謝姑姑。”
荊彩芝笑道:“客氣了,我也是為索尚著想。李家那孩子能力是有,但不是帥才,我們這些老骨頭都退下去,把索尚交給他,我實在難以放心。”
荊寒嶼裝得殷切,實際早就將荊彩芝一脈的把戲看得明白。明面上那些爭斗,荊彩芝都是交給親信去辦,她慣于藏在后面,充當淡泊明事理的調節者,籠絡了一大批人心,荊重言年紀上去后,越發喜怒無常,雖不到眾叛親離的地步,但確實正在被架空。
荊彩芝現在跟他唱這一出親情戲碼,正是要利用他來給荊重言致命一擊。
和他的春風無限相比,李斌奇正處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中。荊彩芝一脈里的激進派已經跳到臺面上,只要是李斌奇管理的項目和團隊,他們就能挑出問題來。溫和派則唱紅臉,看在荊重言的面子上,假意維護李斌奇。
既然高層已經開始站隊,下面自然為自身利益效仿。李斌奇正在失勢,過去依附他的人已經有見勢不對跑路的傾向,在絕大多數人眼中,他因為強有力競爭者的歸來變得焦慮、不正常,一邊焦頭爛額地打點集團內的關系,一邊固執地拿尚訊和嶼為拼個你死我活。
即便是老謀深算的荊彩芝,大約也想不到李斌奇和荊寒嶼早就結盟。在李斌奇高超的演技下,過去藏得極深的老狐貍們逐漸露出尾巴,等待著被荊寒嶼挨個揪出來。
但至少現在,荊寒嶼還得沉住氣,老老實實和荊彩芝過招。
荊彩芝處在這樣的高位,任何話都是點到為止,說得差不多了就提出要休息,球桿交給親信,讓對方和荊寒嶼再打一會兒。
萬塵一沒跟她一起走,看荊寒嶼打了幾桿球。
他的目光太平和了,臉上也始終帶著笑意。荊寒嶼很早就覺得他是荊家最特殊的人,那種恬淡不爭的氣質和荊家過于不搭,但恰好是這樣的氣質,使荊寒嶼不至于像厭惡荊家其他人一樣厭惡他。
但近來幾次相見,荊寒嶼越發感到萬塵一的平和有種古怪的味道。
那平和里不是沒有欲望。
荊寒嶼雖還沒有正式回到索尚,但近來雙方的頻繁互動已經在股市上形成利好,嶼為股價上升,一些在嶼為和尚訊之間搖擺不定的合作方再次傾向選擇嶼為。
荊寒嶼應酬完,抽空回到嶼為,李江煬帶著復習了百八十遍的草稿將他攔住。
荊寒嶼:“?”
李江煬說:“你有難處就跟我說,嶼為是咱倆的孩子吧?有麻煩也不能老讓你一個人扛,我也可以出力。”
荊寒嶼盯著他看了會兒,冷冷地笑了聲,“想要孩子自己去生,誰跟你有孩子。”
他說話向來如此,沒外人在場,就懶得給李江煬留面子。
李江煬氣不著,“我這不是打個比喻嗎?你一個人應付索尚,你那麼討厭他們,我要什麼都不做,那我算什麼兄弟?”
荊寒嶼笑道:“研發都是你負責,這不算做事?”
“那不一樣!”李江煬說:“研發什麼時候做不行?當務之急是應付尚訊,度過這次難關!”
荊寒嶼很少給人灌雞湯,但觀察了李江煬一會兒,決定還是說點好聽的話。
李江煬拿他當兄弟,赤膽忠心,其實他對李江煬也是以自己人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