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鄭曜變幻莫測的表情,蕭舒淵以為他是嘴饞,給他定下了每天的量,“一天最多只能吃兩個,吃多了會拉肚子。”
“知道了哥,” 鄭曜的語氣透露出得意,“我又不是小孩子。”
“這些菜你今天都要做嗎?”
“不知道,你先挑你喜歡吃的。”
“我還可以指定菜單?”
“嗯,正好我也想換換口味。”
鄭曜勾唇一笑,“謝謝哥,我想吃可樂雞翅,清蒸鱸魚。”
他一邊說著,一邊幫蕭舒淵把菜拿到廚房,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腳下生風,每一步都走得很輕快。這些年鄭曜過得太苦了,以至于他忘了何為輕松。
可是蕭舒淵給了他家的感覺,好像所有的紛擾都與他無關,蕭舒淵真的可以把那些事替他擋在了前面。
晚飯過后,蕭舒淵沒有去書房,鄭曜在洗碗,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鄭曜的背影,“晚上要不要看電影,家里有投影儀。”
其實那部投影儀蕭舒淵一次都沒用過,放在書房的柜子里壓箱底,至少三十分鐘前,是沒有移動過位置的,被蕭舒淵給找出來了。
投影儀一切準備就緒以后,客廳的燈掩了,只剩下投射到空白墻面上的光。
片頭剛出來沒幾秒,鄭曜輕聲說,“氛圍感好棒。”
蕭舒淵被他影響得也不自覺分貝變小,像是真的在電影院那樣竊竊私語,“那我們以后可以經常看。”
原本以為會看愛情片,或者是性暗示意味明顯的影片,然而蕭舒淵比鄭曜想象中要純情得多,電影名叫《A beautiful mind》,講述的是患有精神分裂癥的數學家約翰 · 福布斯 · 納什,在博弈論和微分幾何學領域潛心研究,最終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故事。
鄭曜的情緒隨著情節的推進而起伏著,期間不經意似的揉眼睛,實際是在擦眼淚。
他最印象深刻的場景是,在約翰病情得不到好轉時,他的妻子艾麗西亞鼓勵他重新回到校園,陪伴他與被認為是只能好轉、無法治愈的疾病作斗爭。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十幾年后的某一天,約翰的同事急急忙忙通知艾麗西亞去學校看看約翰,于是她看見自己愛了許多年的丈夫在圖書館里,身邊圍著一群學生,眼里散發著求知的光亮。艾麗西亞的眼里涌出欣喜的淚水。
正如影片結尾的那句話。
“愛是一切邏輯和原由。”
而蕭舒淵,鄭曜在看電影,他在看鄭曜。
很多個瞬間,他多想在黑暗中,抱一抱身邊的人。
以前蕭舒淵是不信愛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懦弱,退卻。他不是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到猶豫不決,而是他根本舍不得用力擁抱他。
鄭曜美好得就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卻又那麼的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蕭舒淵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在純粹的夢想面前,任何善意的、非善意的揣測都自慚形穢。
他也說不清到底自己期待的是曾經那個掌控舞臺、熠熠發光的鄭曜,還是更想留住現在沒有光環加身的鄭曜。
影片結束之后,蕭舒淵沒有立刻開燈。
而鄭曜好像也在等這個時刻。
他轉頭看著蕭舒淵,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立刻開口說話,所有的話到了喉口又變得難以啟齒。
“還有話想跟我說?” 蕭舒淵問。
鄭曜點了點頭,“我想買張桌子。”
“當然可以,” 蕭舒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你打算去宜家買還是網上買?”
鄭曜原本想說在網上買,因為網上買很方便,可是他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他喜歡和蕭舒淵待在一起的感覺。
于是他說,“去宜家買吧。”
那樣他就能跟蕭舒淵在一起了。
“嗯。”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 鄭曜像是七八歲的小朋友,反復跟他的家長確認出游事項。
蕭舒淵緘默幾秒,想起他今天出門之前其實有想過問鄭曜,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出去超市,鄭曜也可以挑點自己喜歡吃的零食。
只是當時這個想法來得突然,很快被蕭舒淵打消掉。
“都可以,我下午五點下班,看你哪一天方便。”
“哪一天都方便。”
蕭舒淵的語氣不自覺變得溫柔,“好。”
“那我這幾天可以暫時去你的書房寫歌嗎?”
“沒問題。”
第10章
鄭曜接到蕭舒淵給自己打微信電話時,他正巧也在想蕭舒淵。
今天是他們約好去宜家買書桌的日子。
他們第一次用電話的方式聯系,之前一直用的文字,蕭舒淵過電的聲音富有磁性,低沉而性感,“我下班了,還有五分鐘到小區門口。”
鄭曜感覺耳朵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癢,力度把握地剛剛好,“哥,那我去門口等你。”
“好,晚飯去吃日料,有包廂。”
“嗯。”
鄭曜穿上襪子和運動鞋,戴上帽子和口罩,一分鐘都不愿意讓蕭舒淵多等,麻利地在小區門口等他。
這幾天的天氣悶熱而潮濕,下著連綿不絕的小雨。
鄭曜出門的時候一年四季都口罩帽子都不離身,冬天的時候能起到保暖效果,夏天則不免要悶出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