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完,就著鄭曜的勺子吃起剩下的小米粥。
“你今晚留在這陪我嗎?”
“不然呢?” 蕭舒淵反問,“你還想我去哪。”
“可是這只有一張床。”
鄭曜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苦惱,蕭舒淵以為他心有芥蒂,看了一眼旁邊的沙發,風輕云淡地說,“我睡沙發。”
“噢。” 鄭曜悶悶不樂道。
鄭曜半靠在床上,看著蕭舒淵把剩下的粥喝完,將保溫杯都收拾妥帖,關了病房里的大燈,只留了床頭柜的一盞臺燈,發著幽幽的暖光。
“早點休息。” 蕭舒淵說。
鄭曜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沒有動,蕭舒淵俯下身,幫他把枕頭放平,輕托著他的頭,讓他能躺好,接著調整了點滴的速度,重新坐回椅子上,“這瓶掛完,還有一瓶要掛,里面有安神鎮定的成分,你困的話先睡,我在旁邊看著。”
“睡不著。” 鄭曜用被子裹緊了自己,心虛地說,“有點冷。”
蕭舒淵蹙眉,“可能空調溫度有點低……”
鄭曜一把摁住了蕭舒淵找遙控器的的手,因為他手上還插著針管在掛水,蕭舒淵也不敢輕舉妄動,“怎麼了?”
“空調的溫度不低。” 鄭曜小聲卻一臉篤定。
“嗯?” 蕭舒淵下意識地從鼻腔里發出一個音,他其實有一點猜到鄭曜的弦外之音,但并不是很確定。
鄭曜看著蕭舒淵猶豫不決的樣子,繼續補充道,“雖然只有一張床,可是床很大。”
防止蕭舒淵拒絕自己,鄭曜一邊說,一邊往床另一邊挪動了一點,給他留出了一半的位置。
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鄭曜給蕭舒淵最大的確信。
蕭舒淵將皮鞋脫下,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但是沒脫褲子,就這樣上了床,原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十分靈活地滾到了他懷里,不偏不倚地枕在他的肩窩,“眼鏡不摘嗎?”
于是蕭舒淵乖乖地把眼鏡摘下來放在了床頭柜,按奈著內心的悸動,重新蓋好被子,聲音聽起來冷靜但是微微顫抖著,“這樣還冷嗎?”
蕭舒淵不戴眼鏡的樣子真有做明星的底子,眼鏡封印住了他的顏值,鄭曜近距離端詳著他,才發現蕭舒淵的眼窩深邃,鼻梁生得堪稱黃金比例。
這一切被鄭曜盡收眼底,他裝得有模有樣,雙手順勢箍到蕭舒淵的腰上,形成一個人形鎖,“這樣好多了。”
被子底下,蕭舒淵牽住鄭曜的手,放在掌心里,他的左手插著針管,在輸液的緣故,相較于右手顯得有些冰涼,于是蕭舒淵著重焐熱他的左手,“手有點涼。”
“對啊,我沒騙你,是真的有點冷。” 鄭曜此地無銀三百兩,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在蕭舒淵的肩窩蹭了蹭。
“困不困?”
“稍微有一點,但是不想睡,你一個人會無聊。”
“我不無聊,這比我監考的時候好多了,當監考老師的時候,手機不讓帶,不能說話,真的很無聊。” 蕭舒淵說捏了捏鄭曜的手,“你休息好,病才好得快,聽話。”
他們離得很近,蕭舒淵講話的時候胸腔共鳴,震得鄭曜的耳朵有點癢。
“蕭舒淵,我現在有點難受…… 如果你唱首歌給我聽,我就能睡著了。”
蕭舒淵正想說 “唱歌跟你比起來差遠了,跟你比的話我那都不叫唱歌”,二次思考后覺出這句話有些不妥,轉而改口道,“我不會唱歌。”
“隨便什麼歌都可以,我想聽。” 鄭曜的聲音不自覺變軟下來。
蕭舒淵停頓了幾秒,“你想聽什麼?”
“《慢熱》聽過嗎?” 鄭曜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希望的笑。
“這首聽過。” 蕭舒淵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你等我想想歌詞,找找調。”
“嗯!”
空氣安靜了幾秒,蕭舒淵才輕輕哼唱起來。
星星的深邃距離
不經意在你眼底
遙遠又貼近抓不住你的香氣
月光讓思念安靜
浪漫會至死不渝
我比你想象之中要更加深情
蕭舒淵唱起情歌來和他平常很不一樣,滿臉的恬靜,神情也不那麼嚴肅,周身都鍍上一層柔光。
有個別部分,蕭舒淵想不起來歌詞就哼著調調蒙混過關,鄭曜入神地聽著,眼里閃著亮光,以至于蕭舒淵唱完了一段之后停了下來,他還沉浸在方才的余韻中。
“到你了。” 蕭舒淵提醒道。
鄭曜很十分樂意,“你想聽什麼歌?”
“都行。”
“那... 我唱周興哲的《明明》。”
“好。”
在房間里 只聽見了后悔旋律
那些歌曲 寫著屬于我們回憶
你的訊息 反復溫習
舍不得刪去
你的氣味太過熟悉
我不可能忘記
我不敢看著你不承認傷心
我們都在逃避同樣的問題
故事最后結局是不是分離
能不能在這先暫停
明明愛你
舍不得你
這是蕭舒淵人生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聽到鄭曜清唱一首歌。鄭曜唱歌的時候毫不含糊,一首抒情歌被他唱得溫柔至極,偏偏此時此刻又是抱他在懷,蕭舒淵一邊認真聽歌,一邊壓抑地呼吸著,努力找回出走的理智和心跳頻率。
而且這首歌,也是蕭舒淵最愛的歌曲之一。
鄭曜斷斷續續地唱著,第一段副歌部分還沒唱完,眼皮就開始打架,音準開始找不著調了,聲音逐漸變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