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宇看了阿崇一眼,才問:“領隊不去嗎?”
月月先接了話:“阿崇不去啦,他說要去找他的朋友。”
阿崇這時候才說:“你跟他們去吧,人多熱鬧。”
“不去了,我這兩天有點感冒。”寧宇堅持說不去,他轉頭去看月月,“我去買點藥,回去休息。”
等目送他們走了,寧宇才轉頭去看正在收小旗子的阿崇,他走過去問:“領隊要去哪?”
阿崇一邊笑,一邊掏出煙來遞給寧宇,“你不舒服,要我陪你去看看嗎?”
“我吃過藥了,是不想跟他們去,才那樣講的。”寧宇點上煙,去直視阿崇的眼睛,“人多,吵得很。”
“不喜歡跟團?”
“不喜歡。”
“那你還報啊。”
寧宇沉默了下。他把煙灰抖到喝空的塑料水瓶里,才慢悠悠地講:“是啊,不知道發了什麼瘋。”
阿崇笑起來。
他把煙熄了,抬手狀似熟稔地攬了攬寧宇,“去喝一杯?帶你見識下真正的芭提雅。”
單獨和阿崇行走在那條街上時,寧宇才開始感受到這個城市的迷人之處。
芭提雅張開了口,肆意地呼吸,吸入浮動在城市上空的各種欲 望,呼出摻雜各種味道的熱氣,風一吹,滿街的熱情一股腦地往人臉上砸。
很自由的一個城市。
肥胖的鬼佬牽著一個漂亮的泰妹,阿崇示意寧宇看,說:“這就是租妻啦。”
講得很好聽,租妻。
阿崇似乎知道寧宇在想什麼,他笑了下:“這里做這些都是合法的,大家就很看得開,鬼佬喜歡來這里享受生活,也是喜歡享受便宜的性。地域文化嘛,你們可能瞧著新鮮,骨子里不太看得上,但這就是芭提雅啦。”
寧宇笑了下:“我沒看不上,我只是更喜歡你情我愿。
”
“他們都是你情我愿啦,一個花錢買快樂,一個賺錢討生活。”阿崇聳肩,“天經地義的買賣,不講感情,各取所需,我覺得很正常,很合理。”
寧宇沒答。
他帶著寧宇進了紅燈區,七繞八繞地走了兩條街,穿過一條小巷,走進了一家有些鬧的酒吧。進去前有人來收他們的手機,遞過去的時候寧宇想的是,這地方可能要帶點顏色。
本來還是有點心理準備,但進去一看,寧宇還是震驚了。
等其中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舞女站了起來在臺上走動了一圈,面前景象太過真好,反正寧宇這個乖小孩不停在震驚三連。
阿崇看寧宇看得目瞪口呆的樣子覺得好笑,問他:“喜歡嗎?”
寧宇脫口而出:“不喜歡,太假了。”
“哈哈,確實做過的是很明顯啦,看著挺假的,但他們也蠻不容易的。”阿崇把他帶到吧臺,“半妖得吃藥控制激素平衡,而且他們上臺表演也要吃點東西,對身體傷害很大。”
阿崇這麼一說,寧宇再抬頭去看那些裸著擺出各種撩人姿勢的‘舞女’,心里那種奇怪的不舒服感和本能的生理躁動都沒了,反而覺得有些惋惜。
“喝一點?”阿崇說,“我以前在這里學過調酒,想喝什麼我給你調啊。”
“……你又會調酒了?”
你什麼都會。
“會啊,我什麼都會一點啦。”阿崇語氣又是那種云淡風輕地,“以前喜歡來這里喝酒,老板很好玩,我們就認識了,是老板教我調酒的啦。所以嘛,出來還是要多認識朋友。”
寧宇心里想的卻是,你跟我認識,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教你……難道教你寫代碼?
阿崇把寧宇帶到了吧臺前,給他介紹那個正在調酒的朋友。居然是個美國人,叫盧卡斯。金發碧眼,身材很好,見寧宇看過來,盧卡斯一邊搖冰一邊笑著說,阿崇又帶朋友來了啊。
他和阿崇聊了兩句又去調酒了。阿崇在音樂聲里大聲問寧宇:“你想喝什麼?”
寧宇也大聲回過去問:“你最會調什麼?”
說話費力,阿崇只能探過身子湊到寧宇耳邊說:“一般的酒都會調,調得最好的是那種五顏六色的酒,小姑娘最喜歡!”
寧宇想象了一下五顏六色的酒,小姑娘喜歡,應該很好看。他說:“那你給我調一杯五顏六色的。”
阿崇笑了下,拿出了三個搖杯。燈光暗,場中央的燈球偶爾打一道光束到他的臉上,他的眼睛在燈光里會亮一剎。
阿崇眼尾闊,笑起來招招搖搖,一晃一晃地,看得人站不穩。
寧宇不知道阿崇往那三個搖杯里面放了些什麼,他不怎麼到酒吧喝酒,也不懂這些。但讓寧宇印象比較深刻的是阿崇往其中一個杯子里打了一個蛋清,而且每個杯子里都放了彈簧。東西加完以后,他把三個搖杯蓋好,兩只手各拿一個搖杯,剩下的一個用左右手腕部頂穩,然后開始shake。
這個動作在寧宇眼里已經非常專業了,更何況阿崇還保持那個姿勢搖了很久很久。寧宇看過時間,第一次他大概搖了五分鐘。
中途停了一會兒,大概是手臂有些酸。阿崇讓盧卡斯喂他一口水,結果盧卡斯從柜子里拿了瓶黑啤扯開蓋子就往阿崇嘴里懟,阿崇手里還有搖杯也不好伸手去推,臉讓了一下,來不及喝下的酒從嘴角蔓下來。
等一瓶酒一口氣喝光,阿崇的下巴、脖頸、前胸的衣服都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