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他肩上、頸上的紋畫終于完全脫落了。
那一天是個異常難得的休息日,寧宇去了健身房。
他舉了下鐵,中途休息了下準備去個廁所,結果擦汗的時候耳機掉了,他彎下 身子去撿。就在這時,他突然被人似乎是有意地,撞了下腰。
寧宇怕癢,被搞得條件反射地把身后的人推了個踉蹌。等轉頭看,他看到一個肌肉十分壯碩的男人,正盯著自己的大腿看。
見他看過來,那人看到寧宇的長相,眼睛亮了下,才道:“嚇到你了啊帥哥,練得可以啊!一起嗎?我練腿。”說完指了指那邊的器材,還對他眨了眨眼睛,輕佻得很。
寧宇突然就想到了阿崇。他心想,同樣的動作,怎麼換了個人做出來,味道就變了?
他覺得不舒服,對那人皺眉擺了擺手,走遠了。
也不是沒有收到過類似這種暗示,但心里就是沒有任何波動。
這事兒過去了。但喝水的時候他看到一個身材很好的男人經過自己,好像準備去更衣室換衣服。那人穿了一雙寧宇眼熟的鞋子,和阿崇留給自己的那雙一模一樣。
后來寧宇就拿著杯子發了半天的呆。
那雙阿崇穿過的AJ他小心留著,沒再穿過,很珍重地包好,放在柜子的最上層。
某天有同學去了失戀博物館發了朋友圈,寧宇還看著手機思索過,把那雙鞋子捐給失戀博物館算了?
故事就寫: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但是我們沒有可能。他留給我一雙他穿過的,不合適我的鞋,他給了我一場夢,夢醒以后,我會忘記他。
好酸。而且也不是失戀啊,都沒戀過好嗎。
但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拿去捐了。
等在休息區喝完一杯水,被那段回憶扯進去的寧宇在心煩意亂里做了決定:反正都沒有可能,忘記干什麼?我偏要記住他。
寧宇迅速查了下那雙鞋官網上的價格,然后找到阿崇的微信。
對話頁面還停留在月前一堆阿崇發的旅行注意事項和寧宇的“收到”上。
回來以后,寧宇很識趣地忍著,沒有主動跟這個人說過一句話,不去打擾。
寧宇咬牙,索性直接把錢轉過去,一句廢話沒有,轉身洗澡去了。
等洗完回來拿起手機一看,阿崇回過來了——
A阿崇0627021669:又要報團了?要來泰國啊?
A阿崇0627021669:老板賞臉,受寵若驚!
寧宇突然就被逗樂了。
即使隔了那麼久才聊天,但阿崇好像就是有這種一開口就讓人放松的本事。
Ning:我不報團,現在可沒空旅行了。我是把那雙鞋子的錢給你,算我跟你買。
阿崇回得很快。
A阿崇0627021669:不用,送你的,當做你的初夜禮物啦,不要客氣。
寧宇盯著對話框沉思了一會,感覺那行字像是有溫度,從屏幕燙到臉上了。
他似乎又從這幾行字里,看到了阿崇的笑臉,曼谷的陽光,芭提雅的海灘。
他半天才回過去:好吧。
發完后寧宇心想,反正我們不可能,那為什麼不聯系。又沒越界,聊聊……而已。
但寧宇是真的不太會聊天。想了半天,發過去的是:
Ning:你在干什麼?
在等阿崇回復的間隙里,寧宇為自己的無趣嘆了口氣。
他急急忙忙去搜索了幾個“互相了解階段適合聊的話題”“曖昧初期聊什麼老司機告訴你”,準備迅速惡補知識。
結果阿崇發過來:
A阿崇0627021669:一直不找我,還以為老板把我忘了。
A阿崇0627021669:我在干嘛?
A阿崇0627021669:我在想你
寧宇正看到“不要過多過于頻繁地去打擾對方,一定要記住一種…”,結果猝不及防看到阿崇這句話在上面彈出來,手機都差點拿不穩了。
然后就是心跳加速,六神無主。
寧宇被這一手給整懵了,傻傻地駐在健身房門口對著手機打字,消息寫了又刪刪了又寫,還是不知道怎麼回合適。
而另一邊,阿崇躺在沙美島沙灘的躺椅上,抱著一個椰子喝。他看寧宇一直在不停地“正在輸入中”,這個情況持續了兩分鐘。
阿崇覺得好笑,又悠哉悠哉地發過去:
A阿崇0627021669:我在想你,有沒有吃飯。
寧宇本來打了一大段自己為什麼最近沒有找阿崇的理由,看到回復他手僵住,半天才呼了口氣出來。
寧宇面無表情地回過去:你中文水平怎麼時好時壞,這句話不是這麼斷句的。
A阿崇0627021669:真的哦,哪里錯了?
寧宇盯著那句話發了個呆。
而與此同時,他的手指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下意識地,把阿崇說的那句“我在想你”截了圖,保存了起來。
他最后回——
Ning:沒有,沒什麼不對,我喜歡你的錯誤。
第23章
畢業工作是一道坎兒,以往的同學朋友都各奔東西。
寧宇往日交好的朋友要麼創業要麼深造,各有各的精彩,他每天看看社交軟件里別人的動態,心里也挺后悔怎麼就進了這麼一家公司。
在公司里,寧宇終于嘗到了一些社會的苦。他感覺自己在被莫名地,排擠。
以前不怕落單,是因為學校里總有人有求于自己。
總有人求著他籃球比賽幫幫忙啊,網球比賽幫幫忙啊,建模比賽也來搭個手,不然就是借作業,筆記,課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