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醫生不懂事,一聽到后座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回頭看,前幾次只是唐渡攏被子,后來是原溪發出細小的聲音,幾聲以后就像被吞下一樣消失了。
醫生以為原溪出了什麼事,轉頭去看,原溪睡在唐渡手彎,被毯子攏著只能被看到一撮黑發,而唐渡埋著頭,下半張臉消失在毯子的遮掩里。
還沒等醫生反應過來,唐渡就微微抬了頭,往醫生這邊看了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醫生卻猛地回頭,心驚膽戰。
一句“接吻會傳染”噎在喉嚨里,后來只要不是唐渡叫他,他再也沒回頭看過。
唐渡合上了房間門,隨醫生走至起居室,對他說:“今天麻煩你了,司機會送你回去。”
唐嵩坐在一邊的沙發里,唐渡見醫生走了,從口袋里摸了一根隨身帶的煙,唐嵩正想把自己打火機遞過去,就見唐渡又把煙收回了盒子里,一整包都扔給他。
“沒你事了。”
第12章 “穿上襪子再下來。”……
原溪是被熱醒的。渾身被汗濕了,和衣服一起黏糊糊的,不舒服。
原溪在被子里翻了幾下身,被子以外的溫度似乎也很高,他把手伸出被子,才剛剛放好就被人塞了回去。
原溪皺了眉頭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黯淡的從緊閉窗簾中透出的光,眼睛、鼻子、嘴唇,把他手放進去的人是唐渡。
原溪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話,偶爾他暈暈乎乎的時候也會忘記自己是個啞巴,而產生這樣下意識的舉動。
唐渡坐回一邊的椅子里,從小桌上拿起平板,對原溪說:“你之前感冒發燒,剛好。
”
原溪盯著唐渡看了一會兒,其實是在醒神。
唐渡穿的是黑色高領毛衣和休閑褲,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是少有的懶散而放松的姿態。
原溪這時發現不對了,這里不是他的房間,也不是唐渡的房間。
彩繪實木斗柜,大氣水晶吊燈,暗紅色花藤墻紙,暖棕地毯,厚重的青灰窗簾,風格整體偏向歐式古典。
他想從床上坐起來,稍稍動了動便覺渾身酸軟,這才從昏沉的大腦里撿回些最近的記憶。
他和唐渡接吻了,這是最先記起來的。
因此原溪又紅了臉,唐渡往這邊一看,眉頭緊了緊,走過來拿手背挨了挨原溪的額頭,眼見他又紅了幾個度,原溪眨著眼睛偏了偏頭,往被子里藏了一半,又來看唐渡。
唐渡似乎明白過來,原溪是因為他臉紅的,笑了一聲站起來,走到門邊握著門把手說:“休息好了就起床吃飯。”
唐渡離開以后原溪就起來了,他掀開被子聞到一股汗味,覺得難受,先去浴室洗了個澡。
唐渡為他準備了干凈的新衣服,原溪挑了一套舒適的換上,渾身染著沐浴露的清香。
沿著木質樓梯下去,起居室的大小和裝飾與唐渡家里相差不大,餐廳在另一側,唐渡坐在桌上等他,手邊擺了一杯水和幾片藥。
“先吃藥。”
原溪走過去,先嘗了一口水試了試溫度,才拿起藥來一口全吞了。
這里沒有保姆,房間很大,只有原溪和唐渡兩個人。
飯桌上,一邊是給原溪的清粥小菜,一邊是給唐渡的西餐。
原溪躺久了覺得嘴里沒味兒,看著唐渡的菜饞,又不敢多言,乖乖坐下,端過自己的粥碗一勺一勺舀著吃。
“過幾天唐家晚宴,和我一起去。”唐渡手里握著刀叉,說出來的話講原溪一驚。
他還沒吃幾口,瓷勺沉進裝著濃稠玉米粥的碗里。
唐渡見原溪難得袒露一回緊張,覺得有趣,多看了他一會兒,明知道他心里想得亂七八糟,卻惡劣地連一句實話都不說——已經邀請了很多人,原溪并不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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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溪在床上躺了一兩天,期間醫生來過好幾次,說的是原溪之前就有些營養不良,身體不太好。
醫生說完這話的當晚,餐桌上多了很多大補的菜色。
原溪看得發虛,吃什麼都小口小口的,沒幾下就撐了。
但唐渡不滿意,又推了一碗湯給他,原溪握著勺子喝得又少又慢,讓唐渡覺得他是故意的。
唐渡起身過去,在原溪還沒來得及舀下一口的時候就把人抱在懷里,抬起下巴端著碗,看好了往嘴里灌。
動作看著雖兇,但唐渡手上有數,喂的湯剛好能讓原溪吞下又不嗆著。
湯碗一會兒就空了,唐渡抽了張紙給原溪擦嘴,見他偷偷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點幽怨,笑著又講出不那麼客氣的話:“給我快點好,我不做賠本買賣。”
原溪想到這個買賣是什麼,雙耳又紅了。
唐嵩就是這個時候來的,唐渡的手放在原溪后背,原溪身上還穿著睡衣,衣服里空空蕩蕩,兩對白腳丫子懸在空中,被唐渡抱著一襯,霎時就是個我見猶憐的小孩。
唐嵩怔了一下,才說:“二哥好,這……”
“原溪。”唐渡說完,拍了拍原溪的后背,嘴唇貼住他的耳朵說:“穿上襪子再下來。
”
原溪巴不得從唐渡懷里出來,穿著大一號的拖鞋小跑著上樓,路過唐嵩的時候朝他點點頭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