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溪很喪氣,干脆就不發了,和唐渡一人占據了長桌的一邊,各自沉默著。
氣氛很僵硬的時候,服務生開始走菜,唐渡才終于說了一句話:“清淡的擺到那邊去。”
原溪聽完以后就有些眼熱,覺得大概是委屈的。
菜很快上完了,原溪握著筷子,只動自己面前的菜。唐渡也不伸過來吃他的,兩人明明一起過來吃飯,卻像臨時拼桌的一樣互不干涉。
吃到最后服務生上了甜品,這次終于不再是草莓口味的了。
甜品只有一份,很顯然是唐渡點給原溪的。
抹茶的清香竟然有些刺鼻,讓原溪拿著小叉子,吃著吃著就開始落豆子。
他將頭埋得很低,但肩膀在小幅度地抖動,他很不想讓唐渡看出來自己又哭了,讓唐渡覺得他莫名其妙無緣無故還十分討厭。
但唐渡看出來得很快,語氣不好地問他:“怎麼哭了?”
原溪哭得更厲害了,他心里是不愿意哭的,但是完全控制不住,一抽氣胸腔就被酸澀填滿,變成淚水從眼睛里滾出來。
原溪狼狽地抽出一把餐巾紙,因為一直將頭埋得很低,幾乎看不清楚紙盒的位置,而將盒子推到了地上,在仿古磚上磕壞了。
唐渡很快地站起來,踢開砸壞的紙巾盒抱住原溪,摸著他的后頸和他說對不起。
原溪覺得他肯定不是認真的,并且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因為來來回回只有這三個字,擁抱也不夠有力。不過原溪還是很快就在心里原諒了唐渡,將眼淚都胡鬧地擦在他的高檔西服上。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流淚的原因,但好像是因為唐渡重要到自己無法察覺的地步。
他們就這麼抱了一會兒,原溪在唐渡順著后背的動作下好歹緩過氣來,又等到原溪臉上恢復得差不多了,唐渡才帶著他離開。
在走廊上原溪貼唐渡貼得很緊,因為怕被別人看到他哭得很厲害的樣子。
車上升了擋板,后座除了原溪和唐渡沒有別人,原溪仍然黏著唐渡。
唐渡打開了手機,在原溪低頭就能看到的情況下閱讀原溪之前發過來的短信。
第一條是說對不起,第二條是問需要我刪除掉安德魯的聯系方式嗎,第三條又是對不起。
唐渡關了屏幕,原溪已經把自己藏在了他的手臂之后。
不過沒有用,唐渡拉著他出來,讓他把手機交給自己。
昨天才換上的新手機,原溪還沒有來得及設置密碼。
他看著唐渡點開通訊錄,里面目前只有四位聯系人。
一個是唐渡,一個是陳景韻,一個是陳叔,還有一個新添加的安德魯。
唐渡長按安德魯的名字,在刪除的標志跳出來之后將手機還給原溪,要原溪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刪掉這個人。
原溪沒有接手機,而是就著唐渡拿手機的姿勢點了刪除。
“你知道安德魯是誰嗎就隨便給電話?”
唐渡這麼問,讓原溪在心里默默想,當時明明是你讓我去交朋友的。
“下次不行了。”唐渡又說。
原溪拿走自己的手機開始設置密碼,在設置指紋的部分擅自拉起唐渡的手往屏幕上摁。
唐渡看清楚之后什麼也沒說,讓原溪靠著的肩膀往下沉了一些。
原溪知道他這會兒心情好一點了。
車開了一會兒,唐渡才問:“為什麼哭?”
原溪什麼也說不出來,在對話框里刪刪又打打,才終于發出去一句話。
原溪:你別那樣對我。
唐渡輕輕笑了一下,問他:“怎麼對你了?”
原溪的臉在唐渡肩膀上慢慢蹭了蹭,又發:我會有些難過。
原溪感覺到唐渡僵硬了一下,低頭找他的嘴唇,一邊繾綣地吻他,一邊不要臉地說:“那我讓你高興起來就好了。”
晚上回到酒店,原溪精神還很不錯,唐渡說有一個工作電話要打,讓他先去洗澡,原溪帶好睡衣進了浴室,洗到半途門被推開,唐渡撥了水簾走進來,不管不顧地做了一次,結束之后又怕原溪會發燒,非要喂他吃消炎藥,還用鵝絨被將他裹起來。
唐渡沒問原溪想要做什麼,在房間里開了投影,放了他一般喜歡的電視。
是美劇《紙牌屋》。
以前原知方也對這部劇贊不絕口的,不過原溪不是太喜歡。
唐渡把原溪抱在懷里,跟他說:“畫展的票已經找人買到了,在華盛頓。”
“另外你回去的機票也買好了,不會耽誤上課的。”
原溪往被子里縮了一些,他根本不怕耽誤課程,但是唐渡不懂。
后來唐渡抱著原溪上床,又和他睡在了一起。
黑暗中原溪睜了一會兒眼睛,他在想如果自己能說話的話,說不定會問唐渡為什麼以前不能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
但因為他是啞巴這件事,原溪同時也放棄很多詢問的機會。
從舊金山倒華盛頓的飛機大致需要五個小時,原溪沒料到有這麼遠,早上吃好東西被唐渡帶著上車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會一路坐著汽車到達華盛頓,沒想到只是去機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