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原溪和他陳述自己以前也經常坐飛機,何況還有司機陪著不會出事,唐渡仍然對原溪不然他送表示非常不滿。
但由于原溪開始逐漸明白唐渡很多時候只是紙.老.虎,他很大膽地堅定地說要自己去。
唐渡沉默著,用平日原溪很怕的那種深沉的眼神看他,最后親了親他的額頭,罵了一句:“白眼狼。”
原溪笑了,唐渡好像因為這個怔了一下,而后原溪帶著行李進了機場。
走的時候行李箱重了一些,因為原溪帶走了一些東西,比如那只白色的熊,和比在國內游樂場買到的好看一百倍的企鵝發條。
落地之后他們進行了一次視頻電話,唐渡確認原溪已經到家,但那時他很忙,正坐在合作方的辦公室里等待下一場會議,原溪想做再見的動作,鏡頭忽然拍到一個遞文件過來的人,正是安德魯。
安德魯不經意抬頭也看到了原溪,臉上笑容還沒展露完,視頻就被唐渡掛掉了。
原溪還以為是手機壞了,但又想才買的應該不太可能。
幾分鐘后唐渡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大意是剛才手滑,現在開始工作了。
唐渡留在美國,大概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原溪已經大三,很多專業課上完了,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磨他的作品。
去畫展不是完全沒有啟發,至少埃爾森有些話說得很對,比如更多人不懂畫,只懂價格。
每次抬起筆原溪都會想到唐渡。世界上那麼多畫家,人人都有一個繆斯,如今原溪也有了。
后半個月里,因為唐渡工作太忙,他們聯絡的次數變少了,但原溪筆下的東西卻越來越好。
他沒有畫唐渡,畫了他自己,可這麼說也不完全正確,因為現在在原溪的身體里早就住下了一個唐渡,唐渡留給他的痕跡,唐渡讓他擁有的習慣,唐渡令他產生的無數種情緒……唐渡將原溪占.有了,在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情況下。
原溪很清楚這幅畫的必須在唐渡回來之前完成,否則他就會完全失去沉浸的情緒。
他開始沒有止境地留在畫室里,每頓只讓艾琳送上來,卻很少吃。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除了筆和色彩以外的任何事情,畫室里一直拉著窗簾,白天黑夜都開著燈,讓原溪在抬不動手,隨便扯張毯子便蜷在沙發上睡了的時候以為這便是世界的全部了。
原溪是不擁有唐渡的,沒有唐渡的世界,就是世界的全部。
首先發現原溪不對的是艾琳,但原溪在進畫室之前就和她交代過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那時艾琳便很擔心地問他不會有事吧,原溪甚至沒有給予肯定的回答,只是笑著將屏幕上的字給她看:這是正常的。
總要有嘔心瀝血的過程,不管是原溪的作品,還是原溪的愛情。
從被宣判將從此失去對話的能力開始,原溪就沒有認為自己的一生會一帆風順、風平浪靜。
艾琳很猶豫需不需要將這件事報告給遠在重洋之外的唐總,唐渡把原溪帶來之前就和艾琳很明確地說過,她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照顧好原溪,而現在顯然她沒有做到。
只是原溪這半個月變成了什麼樣子,因為艾琳從來沒有進過畫室,也并不清楚。
最終艾琳選擇先去和原溪交流。她在某次送午餐時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在旁邊的一間房里,等原溪打開門拿東西的時候突然走出去。
接著艾琳愣在了原地,甚至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短短十幾天,原溪掉的臉上肉都沒了,渾身仿佛只剩下骨架,包裹在又薄又隨意的衣料中,頭發長了一些,眼神頹喪許多。
不是變丑了,而是原溪仿若脫胎換骨,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人。
一個不悲不喜,不見天日的可憐人。
艾琳捂著嘴哭了起來,她不是在害怕唐渡的責罵,而是對原溪產生深切的擔憂。
原溪走上前一步抱了她一下,打字給她看。
艾琳從被淚水模糊掉的視線中很困難地看清楚原溪寫了什麼:不要擔心我,至少我擁有了很重要的東西。
艾琳無法理解,擺著手和他說她必須要將這件事告訴唐總,那一刻原溪的表情裂了一下,艾琳頓時有了希望,就在原溪面前撥通唐渡的電話,并且打開了免提。
第一個電話,唐渡沒有接。
艾琳看了一眼原溪,他露出不知是逃過一劫還是有些失望的淡淡微笑。
第二個電話,唐渡還是沒有接。
這一次他們面面相覷,原溪搶走艾琳的手機,開始自己打過去。
第三個電話被接起來了,但不是唐渡,是陳景韻。
“艾琳?”陳景韻語氣有些吃驚,但也很匆忙。
原溪把手機還給艾琳,低著頭在旁邊聽。
艾琳只應了一聲“是”,陳景韻便接著說:“最近這邊很忙,有什麼事就長話短說,不是特別重要的等唐總回國之后再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