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抬起頭來看他,問:“回哪里啊?”
原溪愣了一下,不太清楚唐渡想聽他說什麼,猶豫了一會兒才打:家。
唐渡握著手機,屏幕上是和原溪短信的界面,但遲遲沒有說話。
唐渡埋著頭,讓原溪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而十分慌張。他是不是又說錯了話,他怎麼能自作主張地把那里當成自己的家?
原溪不安地咬著下嘴唇,手掌撐著床面往墻壁的方向挪了一些,用來輸液的左手還貼著膠布,一用力就會疼。
床隨著原溪的動作發出些微響聲,唐渡看了過來,問他:“還痛嗎?”
小腹已經好了很多,疼痛的感覺不怎麼有了,只是還有點反胃。
原溪理直氣壯地搖了搖頭。
“那留到晚上,等過會兒再輸一次液。”唐渡應該是答應了,伸手過來摸了摸原溪小腹的位置,讓他覺得非常癢而往后縮了些。
原溪再次開始輸液的時候,唐嵩帶著艾琳熬的粥和煮好的雞蛋過來,一見到原溪便立在了原地。
“你、你怎麼了?這生病瘦得也太快了。”
唐渡看了唐嵩一眼,不太高興他的反應,隱約產生了被責怪的感覺,讓唐嵩趕緊過來坐好。
粥不能涼了,但原溪還輸著液,手不方便動。唐渡便坐過去,在原溪伸著一只手過來時先一步拿走了勺子。
“你吃就好。”
唐渡每一勺子都盡可能的裝得很滿,遞到原溪嘴邊他也只能很小口地吃,上唇往前伸一些抿掉一點點米粒,看得唐渡生氣。
“這樣吃飯你還想長胖嗎?”
唐嵩趕緊上去勸道:“哥你別發火啊。”
原溪搭在被子上的雙手絞在一起,骨頭碰得生疼。
唐渡沒再說話,只是每次裝起來的粥少了一些,看著原溪一次吃不掉,連嘴都不敢拿開,小口小口地吸進去。
一頓飯吃得房間里很壓抑,原溪吃完最后一口雞蛋,手上剛好輸完液,醫生進來拔掉了針管,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說可以出院了。
唐渡這才從衣柜里拿出原溪之前的衣服,背對著唐嵩說了一句:“你先出去。”
唐嵩看到唐渡手里的衣服頓了一下,連連說了好幾下“好的好的”,小跑著出了病房。
衣服被唐渡放到原溪面前,原溪乖順地開始解扣子。
唐渡抱著手站在一邊,絲毫沒有收斂目光地看他。
扣子一粒一粒往下解,從脖子開始,原溪的整張臉慢慢變紅,身子也逐漸躬起來。
唐渡拿起他的衛衣套到原溪的脖子上,利落地扒掉他身上的衣服,摸了摸他耳廓:“羞什麼,也不是沒看過。”
回去的路原溪執意要自己走,唐渡只好撈著他的腋下半抱著他。
唐嵩提著他帶過來的飯盒,走在看起來十分黏糊的兩人身邊覺得實在尷尬,于是主動和唐渡說他要開車。
唐渡說好啊,但是別回頭。
唐嵩在心里罵了一句“操”。
生病之后原溪不怎麼有精神,被唐渡抱上床以后就困了,意識到困意來襲,原溪心里還有些開心,因為覺得這就證明他的失眠只是暫時的而已。
唐渡躺在他身邊,因為怕他睡得不舒服便沒有抱他,只是和他貼得很近。
晚上原溪夢到了小林千惠,他們好像回到了在日本山上的那天,他、小林千惠和唐渡一起爬上了山,站在山頂往下看落滿雪的成片森林。
小林千惠笑得非常開心,唐渡也難得臉上有很明顯的笑容,但原溪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渾身冷得顫抖,心臟一縮一縮地疼。
唐渡和原溪中間隔了一個小林千惠,原溪弓著身子從后繞過去想叫唐渡,努力張嘴說話,除了冷風呼呼往里灌以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又去夠唐渡的手,唐渡的手臂垂著近在眼前,原溪就是碰不到。
接著遠處出現黑煙,紅光乍現,溫度驟然上升,烤得原溪熱得渾身都痛,大汗淋漓。
小林千惠笑著看他,用日語對他說了一句話。
很奇怪原溪聽不懂日語,卻知道小林在說什麼。
“我要和唐渡結婚了,你會來祝福我們嗎?”
原溪被蒸出了眼淚,蹲到地上控制不住地流淚,心里罵著唐渡怎麼不講信用又要娶她了,一抬頭卻發現小林千惠的臉變成了埃爾森。
原溪抖了一下,猛地睜開雙眼,房間里已經亮了起來,唐渡抱他抱得很緊,嘴唇還貼著他的額頭。
“夢到什麼了?”唐渡問他,像哄小孩子一樣拍著他的后背。
原溪什麼也不想說,伸手抱住唐渡,急促地親著他的鎖骨和肩膀,被唐渡推開一些。
“你才出院,不行。”唐渡皺著眉。
原溪去摸他的眉毛,又因為怎麼都舒展不開而急起來,被唐渡捉了手指摁在自己腰上。
“睡不著也閉著眼。”
唐渡一下一下摸著他的后頸,終于讓原溪安定了一些。
原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或者大概沒有睡著。
不過他找到了夢里那團大火的來處,大概就是唐渡溫度很高的身體。
唐渡一旦抱著他就會非常用力,困得他手腳都很難受,那是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