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往原溪身后的墻上看了一眼,那里掛了一個小鐘,顯示著當地的時間。
“餓不餓?”唐渡問完之后停頓了片刻,又說,“往常這個時候,就該帶你去吃飯了。”
原溪不是很想聽唐渡提起以前的事情,放下手上的東西進了廚房。
冰箱里食物非常充足,看起來是為這次雪災所做的準備。
原溪挑好了菜,在廚房里翻找出鍋碗瓢盆,都是全新的。
“才搬過來,阿姨也沒有請。”唐渡不知道什麼走進來了,拿走原溪手上還沒拆開的圍裙,站在垃圾桶前撕起來。
原溪沒有阻止他幫忙,自己站在流理臺前洗菜。
冬天水很涼,沒多久就將原溪的手凍得很僵,但菜好歹是能洗干凈。
他正處理著葉子上的一點黑色,暫且沒弄明白到底是爛掉了還是能洗掉的臟東西,唐渡的手從他的腋下穿過,快速地關掉了水龍頭。
“原溪,我懷疑你是想氣死我。”
唐渡虛弱的時候,罵原溪也沒有讓原溪覺得很可怕。
“你就是想折騰我,我倆一塊兒在家里燒死得了。”
唐渡說他時,一只手貼著原溪的腰側撐在流理臺上,呈現一種將原溪抱在懷里的姿勢。
他的頭微微側著,滾燙的吐息落在原溪耳邊,讓原溪有些走神,手拿著那片葉子,不知道是否應該摘下來。
很快唐渡重新打開了水,溫熱的水珠濺在原溪手背上,唐渡拿走他手里的菜扔到水池里,抓著原溪的兩只手伸到水柱下。
“往左邊能開熱水。”唐渡捏著他的手在水下沖。
其實原溪很想告訴唐渡沒有人會用熱水洗菜,因為會導致青菜的維生素流失,假如這種青菜是燙一燙就能好的,那情況就更糟糕了,原溪今天極有可能吃到半生不熟的菜。
但是原溪最后也沒開口,而是在唐渡的監督下用了熱水。
因為他太用力,讓原溪的手在被凍過之后又很疼,何況和唐渡解釋,要求唐渡做出什麼改變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們不過是吃一頓飯而已。
唐渡并不知道原溪會做飯,但又并沒有因為原溪能做飯這件事感到多少驚訝。
他主動忽略了暴雪天沒有阿姨能過來的客觀條件,認為原溪這樣就是對他例外。
盡管唐渡精神很差,沒有胃口,這仍然是他在失去原溪一年半的時間里,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
下午原溪又要回自己房間,但是唐渡拿手貼著額頭,和他說:“我現在情況很不穩定。”
原溪站在原地看著他。
“不信你過來摸,感覺比之前熱一點了。”唐渡放開手。
原溪沒有過去,唐渡瞇了瞇眼,只好又說一些來讓原溪相信他。
“發燒本來就是容易反復的。”
唐渡這麼說,原溪還是覺得很虛假。因為這些明明就是小孩子才會有的情況。
原溪問唐渡:那麼你想怎麼樣?
唐渡說出他早就想好的答案:“我下午應該會一直躺在床上。”
原溪知道沒那麼簡單,果然唐渡很快又說:“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可以來我房間。”
原溪又發:那如果我想看電影呢?
唐渡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為什麼看電影就不能和他在一個房間了。
原溪解釋道:你不會覺得吵?
剛剛發完他就有些尷尬,原溪覺得自己和唐渡這麼毫無意義爭論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幼稚,于是極快地點頭算是答應了。
唐渡給原溪找了一塊平板,如他所說那樣躺在了床上,才慢慢地說:“我希望你能來吵我。”
唐渡很少感冒,也很多年不曾發燒。
偶爾來一次,感覺非常不好。
即使原溪坐在他旁邊,唐渡也沒有精神,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所以你讓我過來有什麼用呢?
原溪一邊想一邊再次試了試唐渡的體溫。
很平穩地下降著,一點問題都沒有。
唐渡像做夢也帶著意識,雙手從被子里拿出來環住原溪的腰,頭也往他這邊拱了拱,非常依戀的姿態。
原溪有一會兒沒動,坐到覺得半邊身子都僵了才撥開唐渡的雙手,輕巧地下了床。
這時候已經快到傍晚了,原溪拿了一根唐渡的煙來抽,他的打火機也沒換過,是以前原溪為他點火時用的那一個。原溪和哈倫閑聊了一會兒,便進廚房做了晚餐。
去房間里叫唐渡時他正好醒了,在看手機。
見原溪進來,唐渡用很沉重的語氣對他說:“原溪,我要告訴你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停止供暖了,從晚上九點開始。”
這的確是非常糟糕的消息,原溪聽完以后,一整頓晚飯都沒有吃好。
他怕冷,很擔心一個沒有暖氣的夜晚是無法度過的。
晚餐之后原溪洗了一個非常燙的熱水澡,在暖氣停掉以前上床把自己裹成一團。被窩被他弄得很暖和,原溪覺得應該可以了。
到了晚上九點,暖氣果然如唐渡所說停掉了,但因為房間里門窗緊閉,熱氣也只是一點一點散去。
原溪發了個短信,問哈倫那邊有沒有停暖氣,哈倫說今天開始大部分地方都停了,因為供應的管道年久失修,而暴雪報廢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