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沒有什麼臉色上的變化,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得離門更近,側過身子讓原溪刷卡開門。
“嘀”的一聲,原溪很順利地將門打開,唐渡輕輕往上顛了顛,將原溪背得更穩,一邊往里進,一邊側過頭對原溪說:“你把我摸……了。”
大概一兩秒之后原溪才反應過來唐渡說了什麼,埋在唐渡頸間的兩只耳朵輕易就紅起來。唐渡用腳踢上門,一直走到沙發的位置才將原溪慢慢地放下來。
涂抹在膝蓋上的藥開始發揮作用,原溪曲著腿,疼得皺著眉,手指伸著想去看看傷口又不敢。
唐渡坐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抓著他的手不讓他亂碰,說:“等下讓人送保鮮膜上來,先把傷口貼著,去洗個澡再換藥。”
原溪被他說得怔了一下,拿著手機打字說:我的房間在樓下。
唐渡看完以后回答他:“我知道。”
原溪覺得他不太知道,又補充道:我要回去了。
唐渡坐著不動,茶幾和沙發之間距離很小,原溪的雙腿被唐渡的腿圈在中間動彈不得。
“我現在能看懂手語了,”唐渡忽然說,“以后可以試一試用手語。”
原溪聽完,不動了。
“你那個室友沒有辦法照顧你,所以你要留下來,”唐渡給原溪陳述他需要留下的原因,但并沒有讓原溪選擇的意思,只是在將他留住的同時讓他好接受一些,“我會給你換藥,你不用擔心。”
原溪根本就不擔心這個,他雙手健全,大腦暫時沒有出現混亂,為什麼會需要別人幫忙?
他坐在沙發前,走神地看著離他很近的唐渡,合理懷疑在他與唐渡分別的一年半中一定發生了一些對唐渡而言非常重要的、足夠改變他整個人的事情,讓唐渡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唐渡見原溪想得出神,輕笑了一下,問:“在想什麼?衣服我可以讓人幫你去拿,或者我帶你下去收拾好上來。”
原溪沒有立刻同意,還想用手機說點什麼的時候,唐渡搶在他前面開口道:“哦,我知道了,我讓人幫你拿,說房號。”
唐渡看著他的眼神很強勢,很篤定今晚原溪走不了,原溪低頭悶著不動,也沒有要告訴唐渡他的房間在哪兒的意思。
僵持了一會兒,唐渡總算發現原溪生氣了,去握他的手也被抽開,又把他那拙劣無聊的理由講了一遍,最后還問原溪到底想怎麼樣。
原溪不理他,唐渡又按照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維,想到他之前犯下的一系列錯誤,壓著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更加誠懇一些,說:“之前在我家里,是我有問題,我不應該那麼說你的。”
原溪聽著他像孩子一樣道歉,逐條反思自己在那個時候做錯了什麼,將那些不太好聽的話作為引用,省去關鍵詞和原溪又提了一遍。
最后原溪真的告訴了他房間號,是用手比出來的。
因為唐渡太傻,說話說得太多,原溪看他想笑,覺得唐渡有時候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存在什麼問題,好像想要挽回,又做了一些容易將人推遠的事。
在唐渡細數自己過錯的時候,原溪怔怔地將松握成拳的手搭在膝蓋上,發現唐渡好像有一點不對勁。
假如有人將唐渡的這種行為描述給他聽,他一定會認為唐渡在喜歡面對的那個人。
只是什麼都不太會而已。
原溪按照唐渡幫他安排好的方法洗了澡,其間唐渡多次想要進來,都被原溪強烈制止了。
洗好澡之后唐渡先給他換了藥。原溪受傷的腿彎曲起來踩在沙發上,將柔軟的布藝沙發弄得向下凹陷,他一動腿就跟著動。
唐渡說這樣不行,原溪又被他不由分說地抱著去了床邊。
上藥前唐渡為原溪撕掉了原來的紗布,已經裹了有一段時間的布沾住了一些傷口,一撕就疼痛起來。原溪咬牙忍著,雙手被被子蓋住緊緊抓著床單。
唐渡大約知道他會很疼,很輕地去撕,但越不果斷反而讓疼痛持續得越久,原溪沒忍住,手在被子下跳了一下,惹得唐渡看過來。
唐渡這時才注意到原溪十分難看的眼神,手上一停,問:“很疼?”
原溪搖頭,指了指膝蓋讓他繼續。
唐渡這次很干脆地撕掉了整片紗布,用點著藥水的棉花給原溪上藥。
原溪一邊疼著,一邊很想笑。
他以為按照唐渡的說法,他應該非常懂得怎麼上藥才對,而事實是唐渡根本不會。
他拿著棉簽的手一點也不穩,先放到原溪傷口邊緣的皮膚,再慢慢往里涂,有一下沒一下地戳到他發紅的地方。
上藥的過程非常艱難,原溪開始反悔同意唐渡留下來,如果他自己給自己弄,一定不會疼成這樣。
而唐渡認為自己做得很好,在將最后一圈紗布纏好之后,用非常高興的眼神看著原溪,說:“好了。”
原溪收回腿,又聽到唐渡問:“你屁股真的沒有摔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