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溪一直知道唐渡有多耀眼。
哈倫剛結束一局游戲,正好看到原溪抱著他的本子發呆,隨手挑了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走過來。
本子里還擺了一個手機,上面放著的新聞頁面是哈倫也看過的。
“唉,”哈倫嘆了一口氣,把原溪從長久的走神中拉回來,“我看著都替你倆別扭。”
原溪笑了一下,想哈倫大概不懂,他們是很尷尬的那種關系,不是從認識到心動到戀愛到分手,原溪甚至沒有理由去向唐渡要什麼。
他和哈倫一起趴在陽臺上往外看,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了,新聞報道的是今晚的活動,這個時間主辦方大概會安排一場宵夜,唐渡不會吃得太多,只是每樣不油膩的來一點點的程度。然后唐渡不會再有耐心陪誰聊天,心情好便敷衍地應答幾句,很快地上樓回房間,洗澡休息。
原溪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現自己將這些流程記得很清楚。從前和唐渡出席酒會,他很少有覺得舒服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只要離開了唐渡就無所適從,但幸運的是,唐渡也并不喜歡這些酒會。
“要睡了嗎?”哈倫問原溪,他咬著蘋果,說話不太清楚。
原溪點點頭,他看著天上亮了一半的月亮,在本子上寫的那句話是:今天沒有月亮,月亮在酒店里。
哈倫不知道原溪在想什麼,丟了蘋果核便去刷牙洗臉,原溪又趴了一會兒,躺下來預備睡了。
哈倫洗漱好出浴室之后,走到床旁邊關了房間里的燈,哈倫對原溪說了晚安,原溪拍一下被子作為回答。
合上眼幾分鐘不到,原溪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是一通電話,原溪有些抱歉地起身,想不到誰會在晚上給他打電話。
因為在接電話時想到唐渡無意間說的那句話,原溪看了一眼打過來的人。
竟然是他正在想的那個。
哈倫發覺原溪遲遲沒有接起來,便問了一句:“誰啊?需要我幫你接嗎?”
原溪這才按下接聽鍵。
唐渡的呼吸聲很重,原溪馬上意識到他也許是喝醉了,因為想不清楚的原因壓抑了自己的呼吸。
“我在你樓下,”唐渡氣音很低,“睡了嗎?”
原溪回答不了,手機緊緊貼在耳邊,唐渡的每一次吐息像是發生在他的旁邊,勾動并不溫暖的空氣,翻出曖昧的漣漪。
“沒睡可以下來嗎?”唐渡問。
唐渡以前不這樣和原溪說話,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通知原溪,比如讓原溪放棄住宿回家,讓原溪和他一起吃午餐,讓原溪跟他去日本,或者是想親親原溪了,想讓原溪擁抱自己,想要原溪……都不需要原溪本人的想法。
哈倫問原溪是怎麼了,原溪走到窗邊往下看,樓外停了他常常看到的唐渡在這邊開的車。
原溪對哈倫指了指樓下,拿走放在床尾的厚外套,一邊開門一邊出去。
哈倫叫了他兩三聲,覺得這個場景不久前才發生過,實在有些熟悉,又像之前那樣站到窗邊。
原溪從房間跑下樓的這一路上都沒有掛掉唐渡的電話,等他到了樓下,唐渡已經走到車外。借著路燈原溪能看到唐渡風衣里還穿著晚宴上的那身西服,他不敢想象大約半小時以前,原溪還在盯著手機屏幕發呆,半小時之后這個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像是特意來的。
唐渡朝原溪打開了手,但是不認為原溪會走到他懷里來。
原溪站在一個合適的距離,被唐渡的雙手圈到,但并非擁抱。
原溪打手語問他:有什麼事?
唐渡跟著他手上的動作看得認真,眼珠轉得很慢,原溪猜想是喝了酒的緣故,甚至很怕唐渡因為有點暈而并不能看懂。
“沒事,”唐渡笑了一下,眼睛轉到原溪臉上,“就是想見你,算是有什麼事嗎?”
原溪還不太習慣唐渡說這樣的話,低下頭來沒有看他。
唐渡的眼神滑下來,鎖在原溪鎖骨的位置。
“那我可以問你,你為什麼要下來嗎?”
原溪沉默了一會兒,因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并且覺得唐渡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轉身想要走了。
唐渡追上去從后面抱住原溪的腰,無奈地笑了一聲,哄道:“謝謝寶貝愿意下來。”
他的嘴唇幾乎貼著原溪的耳朵,把被風吹得冰涼的耳廓弄燙了一些。
“早點睡吧。”唐渡放開了原溪。
由于這一切發生得過于倉促和反常,原溪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回到了樓道中,后背貼著墻壁站了一會兒,才勉強覺得呼吸順了。
原溪回到宿舍躺上床,哈倫很體諒他,已經假裝睡著了。
他腦子里只剩下唐渡的那個問題,和唐渡顧左右而言他的一句話。
唐渡只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前叫過原溪一聲寶寶,這樣的稱呼會讓原溪有種被珍重的感覺,原溪那時就心跳如雷,如今時間過去了很多,原溪發現自己還是愛他,唐渡也許是醉了不清醒,或者是嘗試了很多人還是覺得原溪方便控制,才說出一些可能明天就不負責任的話,原溪還是很喜歡,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