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溪不太能睡得著,手機又響了一聲,唐渡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晚安。
原溪手指有一些顫抖,關了屏幕以后睜了很久的眼睛。
期末考試結束以后,原溪開始考慮寒假的問題。以往他會在本地找一份兼職,然后按照工作的情況選擇短租房子。今年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原溪目前還在物色房子。
哈倫看他已經找了好多天了,又問了一次:“不然你到我家來吧。”
原溪拒絕了。
“不會麻煩我的,”哈倫很無奈地再次重申,“你看到了,我媽挺喜歡你的。”
原溪仍然認為長時間地打擾別人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還在想要怎麼和哈倫解釋,哈倫的手機忽然響了。
“誒,學校那邊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哈倫嘀咕了一句,將電話接起來。
原溪坐在他旁邊,聽到哈倫一直在說好的,時不時還看自己一下。
掛了電話以后原溪問哈倫怎麼了,他說:“有人給學校投了幾間畫室,現在那邊公司的負責人要過來,讓我們去接待。”
原溪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原溪不能說話,怎麼做得了接待的事情?
哈倫聳了聳肩膀,說:“我也不太明白,但老師點名讓你去。”
原溪只好站起來收拾東西和哈倫一起走。
老師很早就在河岸邊等著他們,說投資人只是想轉一轉他們學校,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他們一起等了一會兒,一行五六個人沿著河岸走過來,原溪還盯著河面在看,被哈倫用手肘碰了碰。
“來了。”哈倫說得很小聲。
原溪站直身子,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抬起頭來時,那幾個人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為首的是裴宴,他身后跟著鄭嵐和幾個原溪從前在華舟見過的人,裴宴一本正經地伸出手和哈倫相握,但到了原溪這里又將手收了回去。
“我怕唐渡要找我麻煩,”裴宴笑著解釋,“他那邊有個必須要開的會,結束了就過來。”
原溪還什麼都沒說,裴宴已經講得十分清楚,好像原溪看起來很想知道一樣。
他們很明顯只是過來隨意走走,根本沒有什麼很想看的地方,也不怎麼好奇,不問原溪或者哈倫任何有關學校的問題,反而一路上都在討論工作的事情。
鄭嵐到原溪身邊和他一起走了一段路,說原溪看上去好了很多,還和原溪聊了一些別的。
時間差不多以后,大家在河岸邊的長椅上休息,哈倫去給他們買飲料,原溪一個人坐了一條長凳。
哈倫還沒回來,裴宴走過來拿著手機對原溪說:“唐渡來了,不知道我們在哪里,你去接他一下?”
原溪看了一眼裴宴手機上唐渡發的位置,點了點頭。
那里離這邊不遠,原溪走過去只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他熟悉的車停在路邊,唐渡穿了一件很長的風衣,像不冷一樣,靠著車抽煙。
原溪走過去唐渡才偏過頭來看到他,問他:“裴宴他們是不是很煩?”
原溪搖頭,想可能還沒有你煩。
唐渡抽完了煙,拿著煙頭四處看找垃圾桶,原溪往一個方向指了指,唐渡看到了,讓原溪等他一下,走過去摁滅了煙。
回來的時候唐渡碰了一下原溪的頭發,說:“怎麼不戴帽子了?”
原溪覺得唐渡反常地問了太多,見他打開后座的車門,彎腰拿出一束滿天星。
原溪怔住了,手還放在羽絨服的口袋里,唐渡抱著花走到他面前,動作不算流暢地遞給他,說:“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好像原溪如果不喜歡,他就要去重新買一樣。
原溪不太理解唐渡在做什麼,不確定唐渡是否知道做這些事情的含義,他久久沒有動,只是看著面前的花,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做。
隔了一會兒,唐渡問他:“是不喜歡嗎?”
他看了看懷里的花,又說:“沒有那麼難看吧。”
原溪聽完這句話就笑了,終于伸手把花抱到自己懷里。
花被唐渡抱著的時候并沒有顯得很多,到了原溪懷里他才感受到這束花很大很沉,甚至讓原溪覺得走起路來也不會太方便。
但唐渡繞到了車的另一邊,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并且讓原溪上車。
原溪身上還掛著學校的牌子,沒有動。
唐渡說:“我買了兩張電影票,還訂了餐廳,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他看著原溪的眼神很真誠,差點很容易就讓原溪答應了,但原溪仍然擺了擺頭,往裴宴他們的方向指了一下。
“不用管,”唐渡說,“你們學校新畫室的錢,我給的。”
原溪一只手抱著花,另一只手捏著工作牌,低頭站了一會兒,仍然選擇沿著街道往回走。
身后傳來關上車門的聲音,原溪沒走幾步,又聽到汽車打燃,慢慢起步的聲音。
唐渡今天讓了很多步,原溪手臂又花了一點力氣,才將這束滿天星抱得更穩。
他肯定是會生氣的,因為在做出送花這樣的舉動之后,原溪還是不理他。
原溪走得不快,想唐渡接下來會去哪里?還會看那場電影,去那家餐廳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