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沉聲說:“給我戒了。”
原溪垂眸看著手里的奶茶杯,沒有任何反應。
唐渡以為自己話說重了,嘆了口氣,“對身體不好,我是以前壓力太大抽上的,戒不掉了。能聽話嗎?”
原溪抬起頭來看著唐渡。
他們之間距離很近,因為唐渡要哄他,要輕聲溫柔的和他說話,希望原溪能夠聽下去。
原溪不知道唐渡對他哪里會有這麼多耐心,他想唐渡偶爾能和自己發一次脾氣多好。
原溪牽起唐渡的手放到奶茶杯上,又把自己的蓋在唐渡的手背上。他的手小,唐渡的手大,因此這樣的動作顯得格外奇怪,但原溪卻看得很高興。
他知道唐渡很疼他,因為原溪總是認為自己不配,所以能想到的足夠報答的方式非常唯一,就是對唐渡很好。
原溪的動作讓唐渡怔在原地,他無意識地拿緊杯子,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安德魯跟我說了一些你的情況。”
原溪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一下,雙手縮回外套的口袋里。唐渡好像要說什麼,原溪很緊張地看他,雙手抓著羽絨服的邊緣,因為抓得太淺,指甲蓋嵌進掌心,帶來他此刻無法察覺的疼痛。
“對于這一年半,我很抱歉。在機場說出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我還想給你買冰淇淋,想讓你陪我吃飯,想抱著你睡覺,”唐渡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溪,你大概不知道,你是唯一能躺在我身邊的人。”
街邊店鋪里明亮的燈光將唐渡一半的側臉照得非常立體,他的輪廓深邃而英俊,是原溪見到過的最好看的人。
“我抽煙打牌喝酒,不是每次都能懂你的意思,不溫柔不體貼,不會好好說話,安德魯說得很對,我把你照顧得很不好。但是……”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我在慢慢學了,和裴宴,”唐渡用很不確定的語氣問,過了一會兒又匆匆補充,“還有鄭嵐,裴宴沒有很靠譜。”
他從來沒有學會怎樣喜歡一個人,不知道怎麼說才是正確的,也不明白應該做什麼,他在這方面一竅不通。
所以當唐渡這麼問完之后,他感受到了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嚴重的一次緊張。
原溪揚起臉,眼睛亮晶晶濕漉漉的。
他抱住唐渡的腰,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唐渡心臟緊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難過顯得不那麼明顯,拍了拍原溪的后背,說:“快到了,早點回去吧。”
原溪將唐渡抱得更緊了一些,不讓他走。
唐渡用半秒不到的時間在記憶里確認了原溪晚上沒有喝酒的事實。
原溪從唐渡懷里退出來,拿了自己的手機。在比較近的距離里,唐渡聽到他快而干脆的打字聲。
原溪大概寫得很長很多,或者就是寫得很困難。因為唐渡等他很久,等到從原溪不能接受我要趕我走,到想清楚怎麼才能多在原溪身邊留一會兒,唐渡才看到原溪想要說的話。
出國的事情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是我不對。
生病了我也應該讓你知道,是我不對。
別聽安德魯的。
也別聽裴宴的。
你特別好。
原溪不想要重新開始,從認識唐渡以來,所有事情都是屬于他的珍貴回憶,不管那些時候原溪是開心或者難過,都將被他小心珍藏。
唐渡有點不夠明白原溪的意思,因為他一向遲鈍、不在意,即使看到了原溪身上的戒指也不敢確認。
原溪用手指了一下唐渡,然后雙手握拳,交叉放在心口,做出一個緊緊擁抱的姿勢。
這個動作維持到唐渡過來抱住他,問:“是我想的那樣嗎?”
街上行人寥寥,唐渡為原溪買奶茶的那家店里,店員站在柜臺前打掃衛生,準備下班。
時間不早了,錯過了原溪應該回寢室的時候,哈倫可能就快打電話過來,問原溪你在哪里,快到了嗎?
這時原溪是否會說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漫天大雪中,原溪正在接受唐渡的親吻。
從今晚開始,他將擁有一個了解他所思所想,永遠為他發出聲音的人。
這個人看起來不可一世,實際上嘴硬心軟。
聽原溪的話,也讓原溪聽話。
經常惹原溪生氣,又害怕原溪生氣。
是原溪的男朋友,原溪時時難忘、心中牽掛的人。
第67章 叫嫂子
飛機還有十五分鐘降落的時候,機艙內響起了廣播。
原溪靠在唐渡肩膀上,微微動了一下。
拿好行李,原溪和唐渡并肩往機場外走,路過一家冰淇淋店時原溪牽住了唐渡的手,被唐渡很緊地反握住。
陳景韻在機場外等候他們,她仍然保持著職業習慣,在冬天也穿比較正式的風衣外套和高跟鞋,對原溪露出他熟悉的笑容。
“歡迎回國。”
回國是在某個午后做出的倉促決定。
那天羅德島難得出了一些太陽,暖烘烘的,烤得原溪困意十足。
他歪歪斜斜靠著沙發,等唐渡處理完工作回來。
家里的阿姨在暴雪之后終于能正常上班,已經將飯菜做好了。
很早的時候唐渡接了一個電話把原溪吵醒了,是公司臨時的問題需要唐渡去處理,他埋頭印了原溪一個吻,讓他等他回來吃午餐,哄原溪睡著以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