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十五,哈倫穿著正裝到了舉行開學典禮的禮堂,學生和一些家長正在尋找自己的座位,禮堂里有些吵鬧。
哈倫一邊系領帶一邊找原溪,滿大堂看過一遍之后也沒有發現他,正要拿出手機發條短信問問,就見不遠處的拐角里冒出兩個人。
身材小一些的那個正看著他身后身材高大的男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男人摸了摸他的頭發,忽然抬起頭往哈倫這邊看了一眼。
哈倫馬上認出他是唐渡,接著唐渡指了指哈倫,面前的人回過頭來,那是原溪。
原溪看到他,臉上笑起來,小跑著光來和哈倫輕輕擁抱了一下。
這時唐渡還站在原溪身后,哈倫只敢對著空氣做擁抱的動作,手臂連原溪的衣服都沒碰到。
唐渡沒有說話,哈倫瞥他一眼,跟原溪說:“聽說這次開學典禮的發言人很特別。”
原溪笑著點了點頭,給哈倫一種他知道什麼又不肯告訴自己的感覺。
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哈倫說要去找座位,想邀請原溪和唐渡跟他一起坐,但原溪搖頭指了指臺上。
在哈倫還沒緩過神時,唐渡牽著原溪的手走向了后臺。
九點三十分,開學典禮在主持人的登臺中宣告開始。
經過簡單的開場白,主持人宣布了儀式的第一項,優秀學生代表發言。
哈倫坐在禮堂的中央,跟著周圍的人鼓掌。
掌聲還未落下,原溪和唐渡從側邊走上來,身上穿著同款西服,打著相似樣式的領帶。
兩人并肩站在臺前,話筒對著唐渡。
“你們可能會想問為什麼優秀學生代表今年有兩位,”唐渡一開口就是標準的英倫腔,聲音清晰流暢,“那你們再好好看看,我看起來像是和你們差不多大嗎?”
臺下笑起來。
“我站在這里是因為我的愛人,”唐渡正色道,“他才是貴校的優秀學生代表。”
頭頂明亮的舞臺燈光帶來炙熱的感覺,因為畫展的緣故,原溪并不是第一次站在聚光燈下,但仍然非常緊張。
因為這是他坦白自己的一天,借用他的愛人之口。
唐渡慢慢訴說著原溪稿子上的內容,他知道原溪緊張,會不安,所以時不時偏頭用溫柔的眼光看他。
稿子上的每一個字都是原溪仔細斟酌之后落的筆,幾頁紙是原溪不眠不休連續兩天寫出來的,唐渡也陪著他熬夜,在床邊為他架了書桌,原溪寫完一句,不知道合不合適便拿給唐渡看。
那場意外的發燒對于原溪的意義,他常常無事就在想。
他嘗試過很多方式,讓不能說話停止影響他的生活,但是無果。
后來學會接受了,才發現這件事其實像一個很大的盒子,里面裝有厄運,也裝有禮物,猜測每一次掉出來的究竟是什麼,原本就是一種驚喜。
最初是有一些羞恥的,原溪遞給唐渡之后趴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唐渡偶爾也會念出來,原溪便后知后覺地尷尬,去搶稿子,唐渡不攔也不笑,說你寫得挺好的。
好像這樣不會有多少力度,于是唐渡又補充,比我從高校中文系聘來的員工都寫得好。
原溪聽完以后并沒有馬上開心起來,反而看了唐渡一眼,讓唐渡怪他真不好哄。
原溪想得十分走神,直到臺下又有了些掌聲,他的手在講臺擋住的地方被唐渡握住,原溪的思緒才回到舞臺的現場。
“每個人都會有最能表達自己的方式,那是一條不被任何人定義的、通向這個世界的孤獨的路。”
原溪渾渾噩噩地從臺上走下來,他依稀感覺自己的手被唐渡牽著,他們對滿堂的人鞠躬,接受感動的喝彩,回到幕后的黑暗之中。
唐渡沒有停下,先帶著他離開了大堂,在室外的寒冷中,原溪終于想到要問他們現在是去哪里。
不過唐渡沒有說,腳上步子很快,顯得急不可耐。
十多分鐘之后,兩人停在了學校的畫廊前。
這是學校專門用來保存學生作品的地方,其中也包括了很多原溪的。
原溪不知道唐渡為什麼突然想來看畫,在隨著唐渡走上樓時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唐渡根本就是不喜歡畫的。
最后他們停在了三樓的最后一個房間,唐渡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里只有一幅畫,畫被蓋在白布之下,但輪廓的尺寸讓原溪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原溪。”唐渡喚他一聲,將白布拉開。
那幅讓他能夠來到這里的畫,安安靜靜地躺在溫柔的燈光之下。
唐渡拿出一枚戒指,單膝跪下。
他的脊背在西裝包裹之下挺得筆直,“你有戒指了,我還沒有,我也想有一個,所以給自己買了。你愿意給我戴上嗎?”
原溪微微慌亂地上前想去扶他起來,被唐渡笑話了:“寶寶,我是在跟你求婚,你沒答應我之前我不能起來。”
原溪手顫了一下,去拿唐渡掌心的戒指,被唐渡握住了整只手。
“所以是答應我了對嗎?”唐渡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