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孟遲的錯覺,他覺得郁庭之視線的存在感突然變強了,他做好的那點心理建設怎麼好像又有了點兒波瀾。
“你去泡一壺茶。”看了他兩秒,郁庭之忽然說。
“嗯?”孟遲愣了愣,他怎麼覺得郁庭之在耍他。
“佘山沒和你說嗎?你的主題和茶有關。”郁庭之將視線定格在孟遲臉上,盡量忽視那大片的蜜色肌膚。
“對,”見他脫完,佘山已經是拿著一條灰藍色的薄毯,走了過來,“褲子換成這個。”
孟遲愣了愣,瞥了一眼毯子,然后伸手接過,將毯子當浴巾似的圍在腰上。
佘山沒說什麼,由他去了,然后看了一眼郁庭之,“想好怎麼畫了?”
郁庭之搖了搖頭,轉著手里的畫筆,看著孟遲露出思索的神情。
佘山:“那就先找找感覺。”
說完佘山便讓孟遲走到他讓楊自樂剛備好的茶桌邊:“你隨意,那塊布也隨你,披著搭著都行。我看看感覺。”
孟遲點了點頭,也懶得再把‘圍裙’解開,就這麼直接坐下,開始泡茶。
穿衣服和泡茶和不穿衣服泡茶,對于孟遲來說沒什麼區別,沉心靜氣地坐到茶桌前,周圍的一切就好像都在遠去,孟遲眼前只有這一壺茶。
佘山原本還扛著攝像機,拍了兩張也停了下來,站在郁庭之旁邊,和他一塊靜靜地看著孟遲泡茶。
孟遲泡茶的時候,整個人氣質就沉斂下來,即便他沒穿衣服,也沒有絲毫輕浮之氣。反而讓他身上那股其妙的氣質與茶的沉靜形成對比,混合成了一種更引人入勝的境界,一旦將目光投注,便很難移開。
室內的氣氛忽然沉凝下來,只有暖氣低鳴,浮躁著一層薄薄的熱浪。
等到茶香飄散,孟遲停下動作朝他們看過來,郁庭之手里轉著的畫筆驀地停下。
佘山問:“這回有想法了?”
郁庭之:“沒有。”
“還沒有?”佘山有些無奈,“那你盯著他看這麼久,在想什麼呢?”
郁庭之的視線從那塊藍布半遮半掩下露出的后腰,徐徐上移,越過繚繞白煙,停在孟遲矜持含笑的臉上。
片刻后,他說:“你說得沒錯,他的確讓人非常有欲望。”
說完這句話,郁庭之忽然轉身就走。
“你哪兒去啊?”佘山問。
郁庭之頭也不回地答:“冷靜一下。”
佘山哦了一聲,旋即一愣。
冷靜什麼冷靜?
等他回頭,看到郁庭之走遠的方向是衛生間時,他忽然就明白了郁庭之要冷靜什麼。
靠。
第12章 藝術
“我他媽說的欲望是創作的欲望好嗎?”
看著郁庭之背影消失在衛生間,佘山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著吐槽,“好歹也是個藝術家,這麼沒定力。”
孟遲還坐在茶桌前,正在收拾那些茶具,他好像習慣了被人注視,沒有絲毫的局促,只有從容和自然。
佘山立在原地望著他,忽然間,好像也能明白郁庭之為什麼需要冷靜了。
畢竟郁庭之的性取向是男,而孟遲,是個很有姿色的男人。
男人都是好色的東西。作為直男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他是女的說不定也會垂涎一下孟遲的肉體,畢竟他是個男的就已經被孟遲身上的氣質吸引,好在只是創作上的欲望。
郁庭之的冷靜沒用多長時間,出來時和進去之前沒什麼區別,只是臉上多了副金絲邊眼鏡,看著正經了不少。
“可以開始了。”郁庭之說。
佘山打量著他,有些擔心:“你行不行?別一會兒孟遲坦坦蕩蕩,你鬧出個洋相。”
郁庭之斜了他一眼:“那我不畫了?”
“不不不,”佘山連連搖頭,“你要是不畫,那我錢不是白花了?為了把孟遲這小子哄來,我他媽買了一屋子的茶。”
郁庭之看了一眼孟遲,忽然輕笑一聲:“他值。”
佘山哼笑一聲,不予置評。
佘山的拍攝風格很雜,很亂,很自我,他只拍自己覺得有韻味的東西,全憑直覺。
認識孟遲的那一年,佘山在美院讀大四,他四處旅游找靈感,是為了畢業攝影展。他走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雖然拍了很多作品,但都沒有讓他很滿意,直到他遇上了孟遲。
說不清為什麼,他就是被孟遲身上的氣質吸引,死纏爛打才讓孟遲同意讓他拍一組照片。
那一組《野春》作為他的畢業作品,在畢業展上展出時并沒有什麼驚艷四方,一鳴驚人的效果。
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都沒覺得佘山這組作品有多麼的出挑,最多就是抓住了一點兒神韻,會讓人多看兩眼。
但佘山還是將拿去它投稿參賽了。
這組照片就這麼淹沒在無數作品之中。說不失望是假的。但佘山也沒有太過在意,反正他一直很自我。
看不上的都是不會欣賞的,適合他三觀不合的。
然后他就遇上了郁庭之。
看熱鬧的學生,來來往往,只有還在念大二的郁庭之駐足在那幅作品之前,出神地看著,久久沒有動作。
佘山一下就來勁兒了,問他看出了什麼。
高嶺之花郁庭之沒理他,佘山不依不饒地拉著他說了不少創作感覺,當他說到他覺得模特身上有種想讓人想干點什麼的感覺,讓他非常有創作的欲望時,郁庭之終于嗯了一聲,矜持地說了一句這組圖拍得不錯,他挺欣賞。